石鴻雁開著皮卡車，在城裡拐來拐去，忽快忽慢。中途還停車加油，一會又停車去便利店購物。途中還因為違停被摩托交警驅趕過一次。
從天不亮就離開局裡，到現在臨近中午才堪堪到了郊區，還沒上高速路。小武在車上都睡了一覺。睜開惺忪的眼睛，”石哥，我們到哪兒了？”
“到哪兒？小子，你倒瞌睡好的很，老哥已經甩脫了兩三波尾巴了。”
“既然你曉得，怎麼不調集人手抓人呐？”
“這些小蝦米，留著還有用，反正他們都翻不起大浪。要收拾他們對你石哥來說就是手拿把掐的事兒。”
“好了，我們處裡的兄弟夥已經把他們引開了。我們正式出發。”
一路上，小武看著沿途的景色，如饑似渴地就像饑餓的孩子，雙眼對車下的高速路，對途經的各種特大橋，各個深邃的涵隧道嘖嘖稱奇。同時又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問個不停。石鴻雁也能體會小武的心情。邊開車邊介紹沿途的風景。“從邊疆到省城，從省城到上京，都是高速公路，四通八達。全是我國自行設計建造。包括這些幾公裡十幾公裡長的隧道，也是我們國家自己的盾構機施工完成的。聽說過幾年我們邊疆也要通高鐵，還要通往寮國、泰國。而且，國家為了帶動邊疆經濟發展，改善各族人民的生活，要讓大山的孩子走出大山，走向更廣闊的世界，馬上就會開工建設沿邊高速。那是多麼宏偉的事業啊！那個時候，我們的責任就更加艱巨。建設好了，就需要我們守護好。”
小武邊聽邊點頭。心頭也在暗暗發誓，一定要守護好這片美麗的土地，保護好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
一路穿行。一路辛苦。石鴻雁除了介紹美景，還帶著小武品嘗了沿途美食，更讓小武加深了印象。諸如石屏臭豆腐，宜良烤鴨，宣威火腿，曲靖烤洋芋，四川火鍋，麻辣燙，鹵鴨子，貴州酸辣粉，花江砂鍋肉，讓小武成了好吃的饕餮。簡直停不下來。更加對祖國的強大，華夏文明的多彩，幾千年文化傳承的底蘊讓小武深深沉醉，也讓小武減輕了近鄉情更怯的思緒。
途中，石鴻雁也用自己的方式潛移默化灌輸了自己工作中的經驗和教訓。
“你在貢榜那邊讀了軍校？學了些哪樣？”石鴻雁帶著一分好奇，九分不屑。其實他們那邊開設的課程，他是基本清楚。畢竟那邊很多教材是套用華夏軍的，很多教官也是在滇南步院進修的。可惜就是照貓畫虎反成犬。
“是的，我老爸利用父母都有＜馬崩丁＞的條件，繳納了捐資助學費用，和利用當地華人商會的影響讓我就讀了混成指揮係三年製班。這個班有很多貢榜的官二代，官三代和貢榜寶石礦礦主的子弟，還有很多富商巨賈的子弟。都是為了尋求軍政府庇護，還有就是尋求一定政治地位。所以這個班就是一個交際圈，學生之間，學生和教官，學校領導之間每天聚會，宴請不斷。課程呢傾向於綜合性的指揮。至於我學了些什麼，不好說了，畢竟我家的地位偏重於中等，老爸讓我學，也是為了增加見識，擴充人脈，至於最終目的，他也沒和我說過，隻是和我講，多交朋友，刻苦學習。鍛煉自己，厚積薄發。我就成了整個班上的卷王。各個科目第一，文化第一。也基本成了全班的作業複印機。不過也收獲了很多友誼，而且不是酒肉朋友那種友誼。從這些同學那裡也學了很多東西，比如寶石鑒定，各種木材的鑒彆，軍方各個軍頭的關係，政客之間的交易，各種做生意的手腕。學倒是學了不少，不過也還是紙上談兵。跟著那些同學，他們是學習不行訓練不行，做生意搞交易，泡美女，喝酒打架，囂張跋扈樣樣精通。我的軍事素養這次和老馬叔回國，在他麵前，我真覺得自己就是個小娃娃，哎！”
“嘿嘿，你和老馬叔比哦，真心自不量力，他是深藏不露。你想想，他和你老爸他們過去，和什麼人打過交道，多少次腥風血雨，死裡逃生。都是死人堆裡磨煉出來的本事。沒法比啊，沒法比！”經過兩天兩夜的奔波，就到了湘南省茶園縣縣城。
兩個人找了一家三鑽酒店，停車住下。
“小武，我們先休息。晚上再去你老家。我先出去辦點事情。”
小武聽話地留在房間。洗漱完，睡意朦朧。很快進入夢鄉。夢中，小武穿著威武的華夏軍陸軍製服，肩扛將軍軍銜。在華夏上京四九廣場參加升旗儀式。麵向冉冉升起的紅旗，伴隨雄壯的國歌。小武敬下了莊嚴的軍禮。周圍繁花似錦，車水馬龍，遊人如織，一派繁華盛世。
“啪”一下，一巴掌把小武從夢中驚醒。
“你小子睡覺做夢夢到哪樣了，笑的口水都流出來了。是不是有夢到哪樣好吃的咯？”
“嗬嗬”小武有點尷尬，不好意思說自己做夢當了將軍。就說，“就是就是，肚子餓了嘛！”
“好，那我們就出去邊逛邊找地方吃飯。”時間也是下午五點左右，逛一逛也差不多到飯點了。兩個人換了一身衣服。馬上隨身腰包。鎖了門就出去了，邊逛邊欣賞街景。一個小縣城，人口也不算多，接近一百萬。街道衛生平整，規劃也有序。看著很清爽。街上的行人也都來去匆匆，有背著書包放學的學生，有提著菜回家做飯的主婦，有街邊商家店鋪裡放著的各種促銷的喇叭。逛著逛著，就來到一家湘菜館。“就這家吧”石鴻雁提議。“都行”小武也不客氣。這家名字就叫”湘菜館”。看裝修也很樸實無華。樓上樓下兩層。現在客人也不多，三三兩兩有四五桌。兩個人就找了一樓一個靠窗的卡座坐下。不一會，服務員就過來送上菜單點菜。“兩位想吃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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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石說，“你們店有些什麼菜，介紹一下？”老石用的是茶園本地話。湘南省因為曆史原因，各地形成了很多彆具特色的方言，很可能相鄰的兩個縣口音都不一樣，甚至村子和村子之間都有差異。
“我們店有茄子抖辣椒，畏公豆腐，生態河魚，醉酒耳朵，青椒炒土雞，小炒黃牛肉……”
“好了好了，我們就兩個人，不喝酒，你給我們來一個畏公豆腐，青椒炒土雞，小炒黃牛肉，來一個小白菜煮鹹鴨蛋湯。兩碗米飯。”
“好勒，請稍等。”
服務員麻利地給兩個人倒了兩杯茶水，就告訴後廚備菜。不一會，菜上齊，兩人開動。邊吃邊聊。石鴻雁吃著吃著，“哦喲”一下，小武一看，菜湯打潑在他的身上，小武起身從桌上拿起餐巾紙，給石鴻雁擦拭。又坐下來，就看著窗外的路邊，一家三口，邊說邊笑，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留著短發，簡潔整齊的套裝，帶著一副淺色眼鏡，左手提著一袋肉菜，右手挽著一個一米八左右的小夥子，小夥子白白淨淨，留著短發，手裡推著行李箱，身上的體恤上彆著校徽。小夥子的右邊，是一個中年人，留著偏分頭，國字臉，穿著一身行政夾克。黑色皮鞋。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笑意，初看，就是兩口子下班陪著大學讀書回來的兒子，準備回家吃溫馨的晚飯，一切那麼平平無常，一切都……突然，小武愣住。那個中年人的麵容怎麼看上去那麼熟悉，那個學生給自己的感覺又那麼親近，感覺一種冥冥之中的牽掛在他和他們之間產生，那麼奇妙的感覺。等回過神，小武衝動地要衝出去老石一把抓住他，搖了搖頭。
小武掙紮了片刻，又頹然返回座位。
老石點了兩支煙，遞了支給小武。兩個人靜靜地坐著抽完煙，起身結賬離開了飯館。一路無語，回到酒店停車場，沒回房間，直接上車。默默無語開車出了城，一路向著永平鄉珍溪村魏家老宅開去。
”他們就是……”
”是的，他們就是！”
小武話沒說完，石鴻雁就打斷了他。
“出發之前，我就告訴你了，現在還不能相認，相認隻能是打亂他們的生活，甚至給他們平靜的生活帶去危險，所以，你必須做到。本來局裡也沒打算讓你們相認。也希望你理解，而你也必須理解。”
小武默然，接受。
“等條件許可的時候，組織會做安排的，你也可以安心。”
“我曉得，我明白，隻是一下看到自己的血脈親人，一下失控了，我會注意，謝謝你，石哥！”
“哎，好了。還要開兩小時的山路，你休息一下，不要影響我開車。”
石鴻雁彆過頭。看似專注開車，也想起了自己的那些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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