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林,孤墳。
少年練劍,吹散滿地枯黃。
隻不過這一次練劍,顧長青顯然不是那麼專心,因為他的腦海裡全是蘭姨撫養他長大的點點滴滴。
寒冬臘月,冰冷刺骨,蘭姨用她那滿是裂口的雙手,為少年縫製厚厚的棉襖,將他包裹在溫暖中。
烈日炎炎,酷暑難耐,是蘭姨背著少年四處求醫,卑微卻偉大。
哪怕生活艱難,蘭姨也不願讓少年太過委屈,始終給他希望和溫暖。
尤其是在顧家……
少年每一次受傷的時候,蘭姨總是含著眼淚小心翼翼為少年擦拭傷口,塗抹藥膏。
少年每一次受罰的時候,蘭姨總是挺身而出,默默為少年承受責難和懲罰。
少年每一次失落迷茫的時候,還是蘭姨溫柔的鼓勵安撫著他。
蘭姨就像陽光一樣,照亮了少年的人生。
如果沒有蘭姨,少年或許也會和彆人孤兒一樣,憤世嫉俗,陰暗扭曲,滿心仇恨,直到自我毀滅。
……
驀然間,顧長青悲從心來,化作一道無形的力量融入腦海之中。
繚繞劍靈周圍,原本淺淺的一絲黃色氣息漸漸壯大,但是顧長青此刻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沒有在意其他。
風停,劍立。
十六歲的少年跪坐墳前,眼中滿是難過與不舍。
他沒有哭,因為他答應過蘭姨,以後要勇敢,不要淚流。
可是,為什麼眼睛進了沙子?
“嗚嗚嗚。”
嘟嘟感受到少年的悲傷,於是用它肉肉的腦袋蹭了蹭少年,仿佛在安慰對方。
少年抱住嘟嘟,把頭埋進身體,他努力不讓自己在蘭姨的墳前流淚。
“嗚嗚!”
這個世界破破爛爛,總有熊熊縫縫補補。
直到一陣過後,少年的情緒漸漸平複。
“蘭姨,我又要走了,這次要去的地方有點遠,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其實,我也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趁我現在還活著。”
“如果我能活久一點,我一定回來看你。”
少年認真叩拜了三下,而後猶豫著將祭拜用水果又拿了回來:“蘭姨,反正您不吃這些,我就拿走了吧,萬一路上餓了還能充饑,謝謝蘭姨。”
說罷,少年背上重劍轉身離開,嘟嘟慢悠悠的跟在其後。
沒有人為少年送行,除了那座孤墳和漫山的野花。
……
回到青雲劍宗,穀淨雪和葉千尋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小師弟,事情辦完了嗎?”
“嗯。”
“那我們出發吧。”
穀淨雪招了招手,並沒有過問顧長青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身為師姐,她隻關心小師弟是否安然無恙。
“長青等等!”芸娘快步從房間裡出來,給顧長青準備了一身的行囊。
“謝謝芸姨。”
顧長青背上行囊,下意識問道:“二師姐,師父和劍大叔呢?”
“他們昨晚喝了許多酒,估計現在還沒醒酒吧,我們自己出發便是。”
“哦。”
顧長青看了看四周,心裡有些失落。他本以為師父和劍大叔會來送行的……不過這樣也好,自己不用太難過,可以走得灑脫一些。
穀淨雪似乎看出少年的心緒,於是拍了拍對方肩膀道:“小師弟,世界很大,有些人一轉身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可世界也很小,所有認識的人最後都會重逢。隻要你實力足夠強大,那麼沒有任何人或事物能夠阻擋你的意誌,哪怕死亡。”
“謝謝二師姐,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顧長青沒有好高騖遠,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想要變強,自己首先就得活下去。
“走吧,出發。”
穀淨雪一個翻身上了馬,英姿颯爽。
葉千尋搓了搓手,笑嘻嘻地道:“師姐,我的馬被大師兄順走了,你看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