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再次見到凜光是在數年後。
自從將童磨扔出去了一次並強調了他以後沒什麼重要的事又沒有收到消息的話就不用過來後,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碰麵,連帶著跟在童磨身邊的凜光也很久沒出現在他眼前。不過無慘隨時都可以感知凜光的狀態,倒是也不擔心出什麼事。
童磨雖然不討人喜歡,實力卻足夠保護凜光了。
時隔多年後,童磨久違的聯絡他,並且提出了想發起換位血戰的申請,這就算是重要的事了。無慘欣然應允。
於是得到允許的童磨久違的來到他麵前,跟隨對方一同而來的,還有許久未見的凜光。男孩兒在落地的瞬間邁開腿,輕快的三兩步跳到無慘身邊,毫不猶豫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無慘雖然意外於凜光的主動,卻也欣然接受了對方從未有過的親近。
有人歡喜有人愁。
帶著凜光來的童磨看起來就沒有那麼高興了,男人端著胳膊摸著下巴,扇子抵在臉上,完全是一副困擾的姿態。
“相處了這麼久卻從來沒這樣主動抱過我,真是令人傷心啊——凜光——”
童磨的語氣異常可憐,凜光因為他的呼喚轉過頭,臉上卻沒有他所期待的反應。
“你來這裡不是為了這種事吧。童磨閣下。”
被無慘撫摸著腦袋的凜光歪著腦袋注視著童磨,語氣平平淡淡,臉上沒有表情,明明那雙眼睛沒帶任何情緒,但童磨就是覺得他從凜光身上感受到那種得意。
就像趴在主人的腿上,昂著腦袋看向路邊想要伸手撫摸卻沒得到主人允許的貓咪一樣,驕傲,倦怠,又得意。
“當然無慘大人,如我所向您說的,我想要發起換位血戰,向目前的上弦之二。”
童磨是很想再跟凜光多聊兩句,但在場的第三位是不能不重視的存在,那雙眼睛掃來時童磨順從的低下頭,也將和凜光好好聊聊的念頭暫時往後放。
無慘給跪坐在角落裡悶聲不響的琴女一個眼神,一次撥弦,琵琶聲後第四位客人出現在凜光的視野之中。
凜光尚且記得這張臉,雖然記得不深,但至少沒忘。他們就見過一次,這很正常,而且凜光並不很擅長記住沒有相處過又沒什麼特點的人,鬼也一樣。
戰鬥在被允許之後開始,一方天地被分成兩個部分,一邊你死我活,一邊歲月靜好。
“跟著童磨感覺怎麼樣。”
凜光坐在地上,依然是坐沒坐相的盤著腿,跟猗窩座學來的壞習慣在這麼多年後也沒有半點要改正的跡象,想來是沒人約束過,無慘將這小細節看進眼裡,卻並不指點糾正。
“嗯。不討厭。童磨那裡很,悠閒。很舒服但是童磨閣下本人,他。實在是。不太讓人喜歡”
慢吞吞的吐字,拖長的音調,刻意的停頓,每一個詞的出現都在向無慘展示著凜光的變化,如他所設想,不招人喜歡的童磨遲早會讓一貫溫和的凜光也被磨練出脾氣來,隻是他沒想過凜光的變化會這麼快而已,本還準備多留一段時間,現在倒是可以準備斟酌斟酌下一位臨時監護人選了。
“您為什麼要我跟著童磨閣下?我到底該從他身上學到什麼?”
凜光還是問出了問題,男孩兒昂著腦袋,那雙眼睛一眨一眨的,期待著無慘給出一份答案,直到被撫上腦袋的手按下去。
“不用學什麼,做你自己就好了。”
說是實驗還是觀察更合適呢但其實兩者之間並不存在差異,實驗需要觀察,觀察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
凜光的特殊性毋庸置疑,即使是童磨也對凜光有著無限的好奇,但其實答案就在他眼前,隻是童磨一直沒想到用最直接的方法去驗證而已。
或許不止童磨,和凜光有所接觸的鬼大抵都會有這樣的意識,凜光是不同的,但具體是哪裡不同,卻又沒人準確說得出。
凜光擅長吸引住身邊人的視線,引起關注,然後悄無聲息的在對方心中留下一顆種子。
借此來順利的隱藏在那影子之下,像躲在大人背後乘涼的孩子。
聽起來像是一種寄生關係,但鬼是不會樂於承擔付出和主動保護的,所以又略有差彆,凜光著他自己的價值,對於向來形單影隻的鬼來說,一個不需要戒備,像是寵物一樣的存在,不論是帶在身邊還是護在身後,都隻是順手的事。
所以與其說是更強大的存在保護著更弱小的存在。不如說是那些更為強大的鬼的占有欲在作祟,是一種對自己所擁有的事物宣示主權的一種本能。
這是無慘的一種猜想。而凜光並未注意到這一切,無慘也並不準備讓他注意到。
他覺得這樣的行為很有趣,而猜想需要更多的實驗進行驗證,所以他將凜光交給不同的鬼來進行測試。
事實證明,無慘的思路是對的,凜光確實有著自己的特點,他足夠弱小,不至於讓鬼對他產生戒備,而作為弱小的一方,他又足夠勇敢,對死亡的麻木讓獵手失去了對他的狩獵興趣。出色的恢複能力,穩定的情緒,以及獨特的自保技巧,讓他不會成為累贅,針對不同的人,又有著不同的行為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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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的反差,不起眼的優點,最終促成了一個凜光,一個很合適拿來消遣的陪伴者,一個不會輕易報廢的玩具。
很獨特的存在。他將弱小化為了自己的優點,靠著這樣的弱小來尋求容身之所。
而如果凜光真的是在作為弱者在不斷尋求著庇護,那麼向庇護者證明自身的價值,是遲早的事
凜光想不到這點,但無慘很清楚該怎麼做。
獵犬如何才會追逐不放呢,無非是看見了獵物就在眼前,隻要圍追堵截,就能得到獎賞。
切實存在的利益永遠是最好的動力。
——
“啊,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