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類交朋友其實還是很難的,不是所有人類都會對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擁有善意。
凜光遇到過很好的人,比如槙壽郎,比如琴葉,比如蝴蝶一家,但那也是相對少見的情況。除此之外的更多時候,他遇到的那些,就不算什麼好人了。
有的人會想要把他帶去彆的地方,有的人會想要把他賣給彆的家庭,也有的人沒有特殊的理由,隻是單純的想要掐斷他的脖子,又或者是對他做什麼沒禮貌的事。
第一次麵對這種人時,凜光也試過溝通,希望能通過言辭委婉的拒絕,但事實證明,言語的力量在這時候實在是沒什麼效果。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會用點彆的方法了,比如將對付空喜的那一招用在對方身上。
很有效果,對方在瞬間就停止了不禮貌的行為,高高飛起的腦袋會滾的很遠。但血液也淋了他滿身,狼狽極了。
凜光在幾次失敗的嘗試之後吸取了教訓,再遇到這樣的人時就會乾脆利索的抄起手裡的壺問候對方的腦袋,雖然場麵會有些狼狽,但至少這次被弄臟的隻有那隻壺了。
而倒在地上的屍體,本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會提前告知玉壺,讓對方簽收一下這份來自凜光的饋贈——一頓宵夜。
雖然玉壺對這樣的成年男性缺少些興趣,但每次得到消息時,凜光身邊還是會立刻鑽出一隻壺,用來簽收晚餐。
而彼時凜光看著麵前的男人,隻是看到對方的眼神,他就知道有鬼今晚又要加餐了。
十分鐘後,玉壺從壺口探出了腦袋,凜光已經有些時候沒和對方親眼見過了,但這時候也不驚訝,隻是坐在一邊的地上靠著牆,雙手撐著自己的一顆腦袋。
“和人類交朋友還真是難啊”
這件事本身聽起來就不像是一般的鬼會去做的事。玉壺在心底腹誹,轉而看向像是瞎眼老鼠一樣在巷子裡亂竄卻不斷碰壁的男人,輕飄飄的試探性詢問。
“一口都不吃?”
“還不餓。”
凜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直白又簡潔,玉壺於是一點不客氣的將男人裝進壺裡,就算看起來不怎麼好吃,但拿來做點東西倒還是不錯的。隻是那樣的行為在凜光的眼裡就有些浪費食物了,玉壺決定還是先不把這件事告訴他。
“是我的錯覺還是”
男孩兒的聲音似乎有些遲疑,玉壺掂了掂手裡的壺,那顆腦袋轉了半圈看向地上的男孩兒,那雙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遠處收回,此時正正的落在他身上,微微眯起。
玉壺直覺這個表情不像是要說什麼好話,卻也止不住好奇心的追問。
“還是什麼?”
“你身上真的有魚的味道。”
。
?
凜光的表情絕對不能算是嫌棄,但也絕對不算是喜歡。玉壺曾經狠狠的嘲諷過猗窩座,在對方被凜光評價為身上有一股冬天的味道之後,但他從未想過,那來自北方的狂風終於,在多年後吹到了他的身上。
“什麼?!你說什麼!”
玉壺幾乎難以置信的反問。
凜光看著玉壺額前暴起的青筋,和說話時吐出的舌頭,很明確的意識到這句話不太妥當,於是凜光閉起了嘴,緩慢卻堅定的挪走了目光,若無其事的去把玩著手上的小壺掛墜。
“我問你說什麼呢!彆在這種時候裝作沒聽見!回答我的問題!凜光!你給我說清楚!”
壺從遠處消失,出現在身側,那裡鑽出的身體離他很近,那顆腦袋瞬間占據了他的視野,凜光這才好像勉為其難的重新打起精神,稍微清了清嗓子。
“就是我聞到你身上,有一股濕噠噠,黏糊糊的味道比水裡撈出的魚身上的味道更濃一點。”
凜光清晰的捕捉著那張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隨著他每吐出一個清晰的詞彙,那張臉上的憤怒就逐漸的更清晰,完全是生氣了,雖然凜光不太理解為什麼,但確實是生氣了。
“其實也沒有很明顯”
凜光輕輕的補了一句。短暫的停頓之後,又跟了一句。
“也沒有很難聞”
但這樣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玉壺依然是罵罵咧咧了很久才氣憤的縮回壺裡,臨走了還要說一句他空有一顆腦袋,實際上卻隻是個沒品的臭小鬼。
嗯怎麼說呢。介於他確實一度掛著對於鬼來說難聞極了的紫藤花香囊這句話似乎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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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日子其實很有趣,當習慣了一切都由自己做主之後,凜光就突然明白了猗窩座為什麼喜歡自己一隻鬼到處跑了,雖然他對於挑戰鬼殺隊和厲害的人沒什麼興趣,但他對認識更多的人,見證更多的事充滿了興趣。
走的地方多了,見到的人也就更多,壞人當然更多,但遇到的人多了,也總會有值得他去認識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