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光被童磨截胡了。
合乎情理,但意料之外。
起因是凜光意識到自己幫不上猗窩座的忙,所以為了學習,也為了找到自己的作用,他決定換個鬼跟著。
而猗窩座向來支持他的決定,隻要那個決定不會對猗窩座本鬼造成什麼負麵的影響。
他們在月光下交換了意見,並最終決定去找找彆的上弦。
介於凜光自己的喜好,他本想先去找墮姬和妓夫太郎,畢竟上一個跟他相處的很好的鬼是下弦伍,後來是下弦一,而跟他合不來的那位,是上弦二,其次就是上弦一。
雖然書上說,沒有足夠基數的概率事件並不能被當做真理或是規律。但對於凜光,以他目前為止的鬼生來判斷,在十二鬼月中,似乎總是稍微偏弱一些的會讓他更高興。
甚至包括響凱,可惜的是他們隻短暫的見過一麵,後來再次聽到他的名字時,對方已經被無慘踢出下弦的行列了。
所以凜光做出想去花街的想法聽起來很合理。猗窩座表示認同也變得合理。
隻是他們都忘了,花街那片區域除了兩位常駐的上弦,還有一位隨時可能刷新的不討人喜歡也不討鬼喜歡的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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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放我下來的話,我也可以自己走。”
這是凜光很多年前會對猗窩座說的一句話。
“其實如果放下我,我也可以跟上你的步子。”
這是凜光多年之後依然會對猗窩座說的話。
那顆粉色腦袋總是不允許他人的戳碰,卻允許另一個男孩將幾乎半個身體的重量分擔過去,將那毛茸茸的短發壓出痕跡,弄得像是雜亂的鳥窩。
“得了,放你下來,然後你要追我半年。”
一如當年,猗窩座的回答依然是嘲諷,且表達著否定。
他們在很多年前做了很多的嘗試,最終選擇了這樣一個讓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相處姿勢,時間在流逝,曆史更替,山川都改變了形狀,但一切似乎都沒變。這麼多年之後,凜光依然會壓在猗窩座的腦袋上,區彆隻是更放鬆,更肆意。
“好吧。”
凜光的語氣並沒有失落,他隻是坦然地接受,接受這份來自猗窩座彆扭的關照。
凜光其實不知道猗窩座是否真的意識到了時間在流逝,一切在悄無聲息的改變,那隻有著刺青的手從隨意垂在身側,到完全本能的扶住他的後背或是握住他的小腿,連將他提起放在肩膀上的動作都熟練地像是一切本該如此。
但最初不是這樣的,最初猗窩座的動作很粗糙,很生疏,說是提起,不如說是拎起,像是隨時準備把手裡的他扔出去。而將他放在肩上時也不在乎他的坐姿到底是什麼樣,猗窩座隻要求他變得小一點,自己抓好,不要讓他重複剛才的動作,更不要讓他被迫將走過的路再走一遍。
那時候的他,在猗窩座眼裡毫無疑問是個麻煩。或者直白一點,是個累贅。
而隨著行進,過快的速度會讓當時並沒有掌握自己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使用又有著什麼樣的本事的凜光很難保持住平衡。他會晃動,而猗窩座不在乎,隻要他不掉下去,猗窩座就連眼都不會抬起一下。至於落地之後他短暫的搖晃,猗窩座更不會搭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猗窩座會注意他的坐姿,會注意頭頂有個活物,會下意識的扶住他的後背,會習慣性的將他扶正。
凜光對鬼的了解其實很有限,他從前有個老師,一個教會了他作為鬼該如何存活,而鬼又到底是什麼的老師,珠世小姐講過很多關於鬼的事情,甚至包括了怎麼殺死一隻鬼。
他知道鬼大多喜歡吃人肉,大多殘暴、好鬥、惡劣、沒什麼耐心,他知道鬼的很多缺點,也知道鬼的很多優勢,他知道鬼大多有著自己的執念,執念越是深厚,越是堅定,也越容易變強,而隨著時間流逝,執念也許會改變形狀,失去真實的內在,隻剩下一個虛無的空殼,於是有的鬼會變得有些扭曲,但依然堅定。
可是她沒告訴過凜光,拋開這一切肉眼可見的東西。
鬼到底是什麼樣的。
鬼的喜好會有所改變嗎?那是可能的嗎?除卻執念以外的東西是可能存在的嗎?猗窩座喜歡強者,不吃女人,對小孩子也沒興趣。
但他無疑是個弱者,從外表來看也無疑是個孩子,猗窩座卻並不討厭他,至少現在已經看不出討厭的樣子。
所以是因為他變得足夠強才讓猗窩座喜歡他了嗎?但猗窩座真的意識到他變強了嗎?如果是,猗窩座為什麼依然會讓他待在肩上而不是地上,為什麼會選擇將他拉到身後而不是推到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