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神態,李南星淡淡一笑,緩和了一下語氣,繼續說道,“蘇樞記,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借用偉人的那句話,人間正道是滄桑。有時候,人生中的選擇真的很重要,關鍵時刻,走錯一步,都有可能是萬劫不複!”
蘇江不說話,但額上的汗水卻是淌得更急。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手腕,什麼叫做官道,什麼叫做權術!
一方麵,李南星是挑動他和姚洪夫的矛盾,同時,想用他做一把快刀,反斬了姚洪夫。
另外一方麵,李南星也是想給他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這個機會。
如果他想要這個機會,那就必須要交上一份投名狀。
當然,如果他不想的話,那接下來,可以肯定的是,李南星必定會露出獠牙,將他撕碎。
他當然清楚自己的處境,論根基,推薦他的那位副縣長早已經回去了市裡,根本說不話了,他現在已經沒有根基可言,無論是跟姚洪夫比還是跟李南星比,都沒有任何可比性。
論位置,雖然都是副科級乾部,但李南星卻是正兒八經組工部任命的主持工作的副樞記,實質上的一把手。
論能力……
這個就不用論了,姚洪夫夠毒夠狠,但現在看起來,李南星更毒更狠,而且明顯高上不是一籌半籌,他根本比不了。
現在,李南星等於是給他一次機會,逼他做出最後的選擇!
至於把這項工作接下來糊弄過關……這根本想都不用想,李南星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如果他敢這麼做,李南星有一萬種辦法通過這件事情拿捏住他,讓他生死不能。現在他連退半步的權利都沒有。
這道選擇題,他該怎麼選?
咬了咬牙,蘇江輕咳了一聲,小聲地問道,“李樞記,光伏占補款的事情,您倒底打算處理?這錢,也不夠啊。”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如其來,甚至是莫名其妙,可李南星卻笑了,因為他知道,蘇江心理防線鬆動了,他是在確認些事情,然後做出最後的選擇。
“我不可能把自己逼到火坑裡去,更不可能做那些沒影兒的事情。所以,占補款肯定能還上,並且,路也會成功修上,你,相信嗎?”
李南星吐出口煙去問道。
蘇江不停地深吸著氣,抹了把額上的汗水,咬了咬牙,低聲道,“李樞記,我向您檢討,以前有些事情,我做得不對。”
“嗯?”李南星挑了挑眉毛,不動聲色地望向了他,“蘇樞記,我們在聊工作,你突然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今天下午的時候,我沒有服從您的工作安排,一時有些衝動,發了脾氣,也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我向您檢討。”蘇江試探地道。
李南星隻是一笑,卻是故意不接話,又遞給他一枝煙,“來,抽煙。”
蘇江見他不接話,也隻能自顧自地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李樞記,你是乾實事的人,現在這是有目共睹,我對您的工作安排並沒有什麼意見,主要就是,這個老姚,一直想拽著我跟你搞對抗,我最開始也是被他給蒙蔽了,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傻了。”
“老姚?他怎麼了?”李南星故作驚奇地問道,其實心裡明鏡也似。
“老姚這個人吧……李樞記,我不太好說,說多了好像我是故意在製造班子內部矛盾似的。”蘇江輕咳了一聲道。
“沒事,就我們兩個人,你不用有太多顧慮。隻要你是真誠的,話到我這裡也走不了。”李南星笑笑說道,眼神卻愈發明亮,因為他知道,蘇江應該是正在做選擇,目前來看,這個選擇好像已經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了。
“那我就直說了,其實,老姚吧,背後倒是有些根基的,所以,他一直想往上走一步,可這一次你來了,把他上麵的路暫時攔住了,他也因此懷恨在心,拉著我們要跟你搞對抗……”
蘇江期期艾艾地道,但總算是把意思表達清楚了。
“根基?他的根基是誰?”李南星挑了挑眉毛,緩緩問道。
蘇江知道李南星這依舊是在考驗自己,瑪德,反正已經來了,索性也就彆藏著掖著的了,直截了當地說吧。
他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據說是,縣委副樞記,齊遠方。”
他已經徹底橫下一顆心來了!
說實話,今天李南星的殺伐決斷,讓他真正認識到了這個年輕人的可怕之處,無論是他來到新星鄉後迅速進入角色的掌控能力,亦或是他處處都能反敗為勝的智慧和反應能力,還是他對上對下的協調能力,尤其是那種不動聲色間殺人於無形的毀傷能力,現在想起來,無不是讓他心驚膽顫。
從現在的趨勢上來看,姚洪夫一次又一次發動了攻擊,像瘋狗一樣撲咬著李南星,可李南星談笑風生間,這一切攻擊都灰飛煙滅,並且,順手一擊,便讓姚洪夫嘔血三升,顯而易見的,姚洪夫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下午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反思中後悔了,後悔當初鬼迷了心竅,覺得李南星鬥不過姚洪夫,這才上了姚洪夫的賊船,現在可倒好,直接把自己搭進去了,一個分工就弄得自己灰頭土臉。
如果再這樣下去,還指不定李南星會怎麼收拾自己呢。
而今天晚上,李南星再次給了他一個機會,那,無論如何,這個機會也要把握住了。
正所謂迷途知返,尚未晚矣,所以,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該轉向了,不能再這麼跟隨著姚洪夫跟李南星杠下去了,要不然,最後自己的下場比姚洪夫恐怕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他也才有了剛才那莫名其妙的一問。
“哦?這個根基,倒是很紮實硬挺啊。”他的這個回答卻是讓李南星心中恍然大悟,靠,原來如此啊,他還納悶,姚洪夫的挑釁為什麼一直以來這樣激烈,大有不死不休的態勢,搞了半天,他是齊遠方的人。
“也正因為如此,老姚才是這樣的有恃無恐,主要就是想把你踢走,他才能接任……甚至,據說上麵的人,已經對他許諾了……”
蘇江低聲說道,對李南星已經是毫無保留。
李南星淡淡地哼了一聲,心下間卻是長鬆了口氣,蘇江,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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