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的人天生就命太苦,隻有五歲的孩子挨了一頓毒打本就渾身沒了力氣,偏偏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
海城的冬天是比不上北方冷,可下著雨的夜晚哪裡是一個穿著單薄的小孩子能抵擋得了的呢?
小偉凍得幾乎要失去意識,本著生存的本能,他突然朝家屬院外麵跑去!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天氣冷大家都睡得很早,根本就沒有人注意這麼一個小小的孩子。
筒子樓裡麵,謝雲舒正在看電視,她聽見外麵淅瀝瀝的雨聲拿了一把傘站起來:“明城你跟我去院子那看看,這一下雨估計要降溫,包子咱們得蓋好了,彆明天上了凍,那就不好吃了。”
而且院子裡燒鍋也是用柴火,這一下雨點火也是個麻煩事,爐子和灶台都要蓋嚴實了,可不能進了雨水。
謝明城應了一聲披上雨衣:“姐,你在屋裡頭看電視吧,我自己去就行。”
“你辦事我不放心。”謝雲舒哼哼一聲,然後目光落在還沒動的衣服袋子上:“誰知道你會不會偷偷跑去百貨大樓?”
退衣服的事情謝明城一直沒敢說,謝雲舒也沒提,今天忙活了一下午謝明城其實一直都心虛著。
現在謝雲舒這麼冷不丁一開口,他頓時不敢吱聲了,套上雨衣悶著頭往外走,隻是那高瘦的個頭帶了幾分落荒而逃。他姐嘴巴厲害,打人更厲害……
姐弟倆很快把爐子蓋好,柴火也用篷布重新蓋了蓋,上頭搭著棚子,隻要不刮大風就沒問題。
謝雲舒攏了攏衣服,打了一個冷戰:“這天真夠冷的,明天早晨起來賣包子得多穿兩件衣服,不然要凍死人。”
“明天我和你一塊去,兩個人速度能快一點。”謝明城跟著後麵,雨夜中俊美的臉如同冷玉,隻是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顯得有些好笑。
謝雲舒回頭看他一眼:“彆以為多乾活,我就不給你算賬!”
謝明城清冷的黑眸中閃過窘迫,弱弱喊了一聲:“姐……”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筒子樓那邊走,細細的雨從天上落下來,在昏黃的路燈下如同無數銀針,落在臉上也能帶來一陣刺痛。
走著前麵的謝雲舒突然停下來腳步,她緊緊皺起了眉頭,樓道下麵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一個孩子?可是這麼晚了,怎麼會有小孩出現在這裡?
謝明城顯然也看到了,他快走兩步才看清,小孩不過四五歲的年齡,全身穿著單薄緊緊閉著眼睛,嘴唇已經凍到發紫,也不知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他顫抖著手探到孩子鼻子下麵,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急忙把人抱了起來:“姐,他快凍死,趕緊讓人進屋再說!”
不管這孩子是誰,這麼在外頭凍一晚上真要沒命了!
謝雲舒沒看清那孩子的臉,聽到謝明城的話心也跟著一緊,快步往屋裡走:“我去倒點熱水,先暖和過來再說!”
屋裡李芬蘭坐在床上就著微弱的燈光織毛衣,還有兩條袖子就完工了,等著過年雲舒就能穿上新毛衣。聽見門響,她笑了一聲:“折騰了半夜快點睡覺吧,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去賣包子?”
卻聽到謝明城急切的聲音:“媽,快把我床上的棉被抱過來!”
李芬蘭抬頭一看頓時嚇壞了,她穿了鞋下來,又驚又急:“這哪裡來的小孩?天,怎麼凍成這個樣子,快點那棉被包起來!身上也是濕的,得把衣服都脫了才行!”
謝雲舒倒了熱水過來,她端著碗放到孩子凍到發紫的唇邊,動作突然頓了下來臉色複雜:“媽,這孩子是……”
這孩子她見過不止一次,是周新月的兒子,現在應該叫陸小偉……
李芬蘭把熱水往小偉唇邊倒了一點,見他因為暖意睫毛動了動才鬆了一口氣,擰起眉頭看向謝雲舒:“這孩子是誰,你認識?”
她並沒見過陸小偉,謝明城也沒有見過,都扭頭看向謝雲舒無聲詢問。
謝雲舒心情複雜,她動了動嘴唇歎口氣:“先把孩子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吧,這麼下去身體要凍壞了。”
這麼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周新月和陸知行怎麼會放任他一個人跑出來?難道他們不擔心嗎,更何況外麵這麼冷還下著雨,就算遇不到壞人,也要凍死了。
對於陸小偉,其實謝雲舒談不上恨不恨,夢裡麵的那十年她對這個孩子印象也不深,隻記著好像這孩子總是生病,不怎麼說話甚至不敢看人,總是畏畏縮縮的。
最後好像生了很嚴重的病,那個時候她和陸知行的關係已經很差了,也沒有過多關注這個孩子。
李芬蘭眼中充滿憐惜,她拿了熱毛巾過來給孩子擦了臉和手,還感歎了一句:“這孩子怎麼瘦成這樣,怕不是沒有父母管的小可憐吧?”
謝明城已經皺著眉頭把小偉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光著上半身的孩子更是皮包骨頭,看著都讓人心疼。
隻是,這還不是最令人驚訝的。
謝明城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向謝雲舒:“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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