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最賢惠了,換來了自己父親兢兢業業替那個女人打理後宅十幾年;
一句阿楓是我的賢內助,換來了自己父親忍淚看著那人最寵愛的表弟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更是一句賢惠,換來了父親被她表弟害的早產生下自己,月子都沒坐完就撒手人寰了。
隻留下了自己和兩個年紀還不大的姐姐,孟府的後宅被那人最寵愛的表弟把持,那人對他們姐弟三人不聞不問。
那個賤人被扶正成為孟府主夫後,人前對自己姐弟三人一臉關心愛護,人後卻是是苛待自己和兩個姐姐,對自己更是動輒非打即罵。
堂堂孟府的嫡公子,被他逼著學習取樂女子的舞蹈,還不許自己讀書識字,說日後要送去給人做小侍才好,更是縱容兩個姐姐吃喝玩樂,不思進取。
可等自己慢慢長大幾歲明白了是非後,鼓起勇氣去向那人告狀,卻隻換來了一句好好聽你父親的話,那一刻小小的孟牧塵就死心了,再也不願稱那人為母親了。
從小孟牧塵就是在自己父親留下的忠仆的幫助下磕磕絆絆的長大的,日日聽著忠仆講父親生前受到的傷害,聽父親因為一個賢惠的名聲所承受的一切。
表麵是京城人人稱讚的恩愛夫妻,背地裡卻是日日以淚洗麵的賢惠主夫。
明明就是那人的表弟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可卻沒有一個人為父親主持公道,等來的隻有那人表弟被扶正的消息。
從那時起,他就發誓,自己定不要做什麼賢惠的夫郎,也不要嫁給讀書的人家,賢惠有什麼好處,做的一切不過是為彆人做嫁衣罷了,讀書人更是不可信!那人不就是最好的讀書人的代表嗎?
因此他偷偷學習那人表弟的做派,學他如何用手段得到那人的寵愛,學他如何在後院立足,籠絡妻主的心,學他如何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孟牧塵感覺自己學的很好,看,堂堂世女大人都被自己迷惑了呢。
隻是沒有想到,自己剛過完十歲生辰,就傳來了那人因為謀逆罪被判處斬首的消息,孟牧塵還來不及感到暢快,就得知孟府的女子和成年的男子全部被判流放,十歲以下的少年則被罰入教坊司。
孟牧塵本來感覺自己這一生就要這樣完了,結果沒想到世女還惦記著自己,還偷偷寫信給他,孟牧塵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努力的活了下去,甚至主動跟著教坊司裡的相公們學了更多伺候人的本領。
後來自己被世女想辦法轉到了青州府城,他以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沒想到得到的卻是襄王不允許李青陌納自己為侍的消息。
就連能把自己從京城轉到這邊,都是靠她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換換來的,孟牧塵忍不住更加嫌棄李青陌。
本來他就不喜歡五大三粗的李青陌,當初要不是因為她世女的身份,自己也不會費心討好她,現在這人身為世女,卻連納侍的權利都沒有,孟牧塵更是看不上她。
因此三年後深怕自己日後更加年老色衰,要在教坊司像當初那些相公們一樣孤苦終老的孟牧塵有些慌了。
在他的言語暗示下,終於讓李青陌主動開口要給自己找個好女子托付後半生,因此她這一年來斷斷續續的帶來了好幾個女子來教坊司這邊聽自己彈琴,讓自己挑選。
隻是看到那些女子,孟牧塵總覺得差點什麼,要麼是跟李青陌一樣五大三粗的武將,要麼是眼神油膩他看了就嫌惡心的中年女子,要麼就是他最為不喜的讀書人……
直到那日,李青陌帶來了陳嬌嬌,一見到她,孟牧塵就眼前一亮,這人的外貌談吐可比之前的那些人強多了,就算麵對的是世女,她也是不卑不亢的。
更關鍵的是,她明明看到自己第一眼的目光很是驚豔,卻能不把目光黏在自己身上,讓他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冒犯。
更讓孟牧塵滿意的是,她後院乾淨隻有一個主夫,而且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又年少有為,家中不缺銀錢,還不是讀書人,這不就是照著自己要求長的嗎?
孟牧塵心裡很是滿意,但又不好當著李青陌的麵表露太多,還好李青陌依然聽自己的話,很快就說服了陳嬌嬌,成功把自己送入了陳家。
孟牧塵相信憑借自己的相貌,他一定會在陳家過的很好的,不過他不會像那人的表弟一樣,迫害陳嬌嬌的主夫,隻要他不為難自己,自己願意與他和平相處。
剛開始陳嬌嬌不來自己這邊時,孟牧塵並不著急,總有人喜歡端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過既然都把自己抬進門了,他不信這人真能不來自己房中。
隻是在綠綺一日比一日焦急的目光中,孟牧塵漸漸也有些動搖了,最後終於忍不住在後花園彈起了琴,果然,隻用略施小計,三言兩語間就引得她跟著自己回到了房中,再稍微暗示一下,那人不就上鉤了嗎?
自己還是第一次,定能得到她的憐惜,再憑借自己的外貌和心機,想要掌控一個人,那還不容易?
結果沒想到,接連小半年,自己不暗示,那人真敢不來,孟牧塵也想硬氣一些,就不去主動找她,可是想到那人每次吃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後讚不絕口的模樣,看自己跳舞時驚豔的眼神和誇獎,總是隔上幾天就下意識的要去煲湯。
他知道自己在陳嬌嬌麵前越來越有些維持不住剛開始的人設了,麵對她自己哪裡還有當初那個清冷貴公子的模樣,看到她吃自己做的東西一臉享受的表情,還有如此直白的誇讚,孟牧塵忍不住就開心的想笑。
隻是沒有想到今日竟在她嘴裡得到了賢惠二字的誇讚,那一刻孟牧塵仿佛被當頭棒喝,自己怎麼成了這樣的人了?
難道身為父親的兒子,自己注定會成為一個像父親那樣的人嗎?不,他不願意落到那種淒慘的地步,他隻願做受儘寵愛的小侍,而不是什麼賢惠的賢內助。
默默的坐了大半夜,看到綠綺還擔心的守在門外,孟牧塵心裡感到了一股暖意,終於不再枯坐,讓綠綺去休息後,自己也簡單梳洗後躺到了床上,隻是這一夜他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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