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疼痛如影隨形,讓古川始終難以安穩入眠,再加上內心的惴惴不安,在淺眠之中,他做了許多噩夢,數次從夢中驚醒。
他揉動著酸澀不堪的眼眶,望向窗外即將明亮起來的朦朧天色,輕手輕腳地準備早餐。
古川將米袋裡最後一點兒米倒入小鍋內,拿起僅剩一口水的水瓶,全數加了進去。
塑料水瓶在鍋沿輕輕磕了磕,直至榨得一滴不剩,古川這才含住瓶口,潤了潤乾涸的唇瓣。
米粥做不成了,大米飯倒勉強能做。
他本想著用油爆個米花,再配上剩餘的水,好歹也能湊合一頓。
可古川怕聲音會吵醒那兩人,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漸漸地,米香夾雜著糊味湧入古川的鼻腔。
他用筷子扒拉了幾下,熱氣撲麵而來,見熟透後移開了鍋。
古川把正中間軟爛的白米盛入碗中,放在火盆旁保溫,想著等齊緒他們醒來就能吃。
接著,他用勺子將沾在鍋邊發黑的焦米一點點鏟掉,送入口中。
咯嘣,咯嘣。
口感略苦,硬邦邦的,古川艱難地咽下,三下五除二吃了個乾淨,一粒米都沒有浪費。
他心裡有些酸澀,忽然發覺自己之所以那麼大方,完全是因為他還從來沒有真正陷入困境。
災難前家境富裕,災難後又在清河,有了李睿淵的帶領,活下來上百名學生,齊心協力地搞乾淨校園,住豪華公寓。
而他帶著謝舟等人,拿著李睿淵做的武器,第一時間外出找物資,那會兒可以說遍地都是食物。
算下來,他在此之前都是順風順水,吃喝不愁,幾乎跟災難前的生活並無不同。
太順了,順到他忘記了現實,保留了天真。
古川摳掉塞在牙縫的硬米,重新咀嚼,咽到肚子裡。
處境越艱難,他就越理解齊緒和許弘文的行事作風,越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古川拿起弓弩和炸彈包,塗上防護層,推開了車門。
外界靜悄悄的,寒風簌簌作響,刮著雨夾雪。
古川合緊門,對準高架橋發射飛虎爪。
嗖——叮——!
古川聽到聲響,拉動繩索。
鐵爪擦過幾輛廢車後戛然而止,卡在了某輛車的車軲轆處。
滋滋——
車胎逐漸乾癟,鐵爪順勢勾住了裡層的鐵質輪轂。
古川察覺到已經固定好,隨手把弓弩放在地麵,雙臂發力抓緊繩索,順著繩子向上攀爬。
手臂的青筋接連暴起,腳下沒有發力點,爬得很是艱難。
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搖搖晃晃,猶如狂風中吊著的蜘蛛,死死抓緊這唯一的“網”。
一個不慎,便將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嗬……嗬……”古川喘著粗氣,眼睛緊緊盯著高架橋的圍牆,不敢去看令人頭暈目眩的腳底。
圍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古川指尖一個發力扒住圍牆邊沿,探出頭,小心地觀望。
柏油馬路上亂糟糟的,各種車子、生活垃圾,將其堵得水泄不通。
寒風刮過,幾個塑料袋隨風揚起,帶動著一股冷冽腥氣,拂過古川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