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頭就像是被誰捂著耳朵擠壓過一般,又長又扁。
眼睛一隻正常閉著,另外一隻深凹在額頭中,沒了眼皮的遮蓋,眼珠子骨碌碌地打著轉。
他的鼻梁歪斜,鼻孔大小不一,嘴唇厚實外翻。
顯然是個畸形兒。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透著深深的恐懼。
張曉燕尖叫過後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可她實在無法直視這樣一名新生兒,內心的慌亂讓她不知該如何去安慰雲茵,隻能默默走到一旁,試圖逃避這令人揪心的場景。
鳳英姑則顯得毫無波瀾,她把小小的嬰兒翻了個麵,然後用力地拍打其屁股。
“啪!啪!”的聲音不斷響起,片刻後,嬰兒終於發出了“哇——!”的哭聲,也呼吸到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口氧氣。
與此同時,雲茵發出撕心裂肺地嚎叫,將內心的痛苦與絕望儘數宣泄。
畸形,畸形!她深知是怎麼造成的。
懷孕以來,她缺乏葉酸和各種營養素。
因水源稀缺,貼身的內衣褲得不到及時的清潔,常常正麵反麵連續穿。
她用著那些不知道從哪裡搜刮來的粗糙衛生紙,吃著不知放了多久的餿飯。
隔三岔五東奔西跑地逃命,在各種工業場地暫居……
然而,在李馳麵臨保大還是保小的抉擇之前,她都是心甘情願的,她不想讓李馳失望。
可是如今這個結果,不光報複了李馳的猶豫,更無情地擊垮了她的心理防線。
“啊啊啊啊啊啊!”雲茵崩潰大喊,她用力蹬踹著兩條血淋淋的腿雙臂,胡亂撲拍打臂,整個人瘋了一般對著鳳英姑懷裡的嬰兒咆哮,嘶吼。
見狀,李馳急忙緊緊摟住雲茵,臉上毫無血色,嘴唇顫抖“對不起……”
雲茵使勁地掙紮,但很快便沒了力氣,軟軟地倒在李馳的懷裡失聲痛哭。
鳳英姑低頭看著畸形兒,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扯過被褥,生疏卻又小心翼翼地將其包裹。
她什麼話都沒說,隻是艱難地撐起自己年邁的身體,抱著孩子一步一頓地朝座位走去。
“哎”眾人一個個接連搖頭,忙活了半晌,產下的居然是個不人不鬼的東西。
每個人的心裡都明白,像這種孩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們垂頭喪氣地各坐各位,不再言語。
齊緒怔怔地向後踉蹌幾步,腳一頓,跌坐在座位上。
他垂低了頭,眉宇間繚繞著淡淡的愁雲。
錯了,全錯了。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他到底遺漏了哪些線索?
齊緒抬手掩住皺起的額頭,強迫自己靜下心,從頭開始捋起。
他進了蔚縣的火車站,沒有物資驗血,隻能被隔離,吃完鹽才能去候車室。
在候車室,他遇見了跟她一樣獨行且沒有物資的女人。
齊緒神情一動,他抓住了遺漏的線索!
她沒帶物資,必然是隔離後又吃了鹽才放出來的,可以說她本就沒打算驗血。
明顯是寄生者,可她卻吃了鹽!也意味著,蝸牛能吃鹽?!
齊緒思緒混亂片刻,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