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翠城的軍隊所駐紮的火車站秩序井然。
士兵們的營帳整齊地分布於站台周邊,一排排運輸物資的車輛停靠在指定的位置,靜候著為即將抵達的曙光號補充物資,收容民眾。
不多時,“嗚嗚——”的汽笛聲傳來。
蔣吟風等人放下手中的菜粥,蹙眉望向熟悉的車頭,竊竊私語聲接連響起。
“又提前回來了也不知道這次淪陷了多少個站台”
“得派人出去清掃咯,就看李公公想指派誰了”
“你喊他李公公鐵定指派你。”
“無所謂啊,當他放屁不就行了,他又不是統領。”
“行了。”蔣吟風背起噴火具,掃視身後的士兵“把人罵跑了,上頭強硬塞統領怎麼辦,該聽的話就聽,這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曙光。”
“知道啦!”
蔣吟風繼而看向越來越近的列車,眉頭緊鎖。
曙光號提前回來無非兩種原因。
路過淪陷站時不停,速度自然就快了。
還有一點,隔離列車沒了士兵看守,同樣無法收容民眾,隻能走。
不管哪一點,都是令人難過的。
蔣吟風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喉嚨裡殘留的飯菜香變得有些苦澀。
破損的車門緩緩從他的視野裡滑過,蔣吟風心中一驚,大聲喝道“警戒!”
鋼鐵廠的士兵們紛紛起身,抄起噴火器等各式武器,嚴陣以待。
“曙光號沒事!”列車頂端,緊緊抱著小七的亨特利奧竭力抬高自己沙啞的嗓音。
他的外套嚴嚴實實地裹住小七非人類的腦袋,緊張到渾身冒了汗,內心忐忑不安。
列車停穩,蔣吟風仰頭凝視著亨特利奧血淋淋的脖子,詫異問道“誰乾的?”
這個老外是李睿淵帶來的,平常沉默寡言。
要是有人去套近乎,他就故意用鳥語回答,裝作聽不懂普通話的模樣,十分欠扁。
當然也有人組隊去揍他,沒想到全被他按趴,可見武力不弱。
如今整個人虛弱成這個樣子,看樣子吃了不小的虧。
“被狗咬了。”亨特利奧艱難地站起身。
蔣吟風抬起手臂,想要幫忙接住滿身臟汙的人。
“我自己來。”亨特利奧用力夾緊開始不安分的小七,從車頂跳下,低聲道“他是齊緒,精神出現了異常,這兒人多嘴雜,你彆聲張。”
蔣吟風身形一僵,急忙想要掀開蓋在齊緒頭上的外套“他怎麼會精神異常呢,你彆開玩笑……”
亨特利奧用力將蔣吟風推到一旁,壓低聲音道“我都說了讓你彆聲張。”
“”蔣吟風餘光瞥見周圍等待接車的士兵們,隻好作罷。
“我們直接去清河了,具體什麼事你問車頭的列車員。”亨特利奧此刻身心俱疲,渾身上下有著難以言喻的沉重感,隻想儘快甩掉手裡這顆人形炸彈。
他朝著列車努努嘴,交代道“車裡的每個人都要驗血,不收取任何物資。另外上報基地,重新對所有人進行強製性驗血排查。”
蔣吟風唇角抽動了一下“全部啊……”
兩三萬人全部驗血,他要是檢驗科的,絕對罵娘。
“全部,現在就開始,不能拖。”亨特利奧著重強調一番,使出全力把小七塞進物資車,快速翻找出一顆圓滾滾的大白菜塞進他懷裡。
小七在黑暗中摸索著白菜的形狀,聞到蔬菜特有的清香,倏然彈直了兩根觸角,嚇得亨特利奧趕忙壓下外套上豎起的兩個尖尖。
“嗯?”蔣吟風聽到輕微異響,轉身看向亨特利奧煞白的臉。
亨特利奧閃躲開視線,強裝鎮定地跨上駕駛座。
“等一下!”蔣吟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快步走到車窗前。
一般來說,士兵一旦察覺到自己有異,絕不會返回基地給曙光添麻煩,而是默默死在哪個寒冷的角落。
雖不知最終會遊蕩在哪,但一定是離曙光很遠很遠的地方。
蔣吟風不想懷疑敢當士兵的同伴,可亨特利奧實在太怪了。
“怎麼?”亨特利奧身體繃得筆直,緊緊盯著蔣吟風的一舉一動,汗流浹背。
蔣吟風抬起手掌貼在對方大汗淋漓的額頭,神情疑惑“沒發燒啊……”
亨特利奧拍開蔣吟風的手,冷聲道“我比你更清楚怎麼當士兵,少侮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