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簾之後暗中觀察的許弘文見那二人收起魚竿離開,拉嚴簾子縫隙,“博物館有問題。”
“嗯。”齊緒把濃湯倒入滿是燒餅丁的碗裡,夾了幾塊肥嫩多汁的排骨,撒入鹽、味精、胡椒粉等。
裝甲房車外刻意壓低的聲音並不微弱,車尾門也未閉合,故而他聽得清清楚楚。
“等會兒我再去看一眼。”
“一起。”許弘文坐在餐桌旁耐心等待著。
他不怕有誰偷物資,自齊緒跟楚驚雲提出合作時他就明白了,這些人已經成了打工的。
吃飽飯,才好乾活。這是齊老板的至理名言。
至於武器,他們早點偷,跟齊緒晚些分,沒有區彆。
許弘文抬手撐住側臉,目不轉睛的盯著齊緒的一舉一動,不免心生疑惑。
他真的要跟楚驚雲合作嗎?
事實上,許弘文並不看好楚驚雲。
能把噴火器焊在車頂使其成為雞肋的,腦回路就不是一般人。
連基地的正常運轉都無法保障,新鮮吃喝找不來,文物順的怪快。
真不知他是憑借什麼手段被推上這個位置的,荒謬。
還不如程澤凱張靖霆呢。
“我不喜歡楚驚雲。”許弘文忍不住說道“我想殺了他。”
換個有能力的人當雲安的統領。
“人無完人。”齊緒把色香味俱全的泡饃端在飯桌上,用圍裙擦了把手,“沒人一開始就是成熟穩重、能擔當統領之責的,這需要一個過程。”
許弘文明白了齊緒還要再觀察幾天,托著腮幫子盯著飯不言不語。
齊緒打開冰箱冷凍室。
種植在大棚裡的香菜兩個月內即可收獲,比需要三四個月的白菜成熟都快。
他拿了許多,可冷藏室的都被小七吃光了,不知藏在冷凍室的被翻出來沒。
齊緒拉出抽屜,取出一塊塊肉捧在懷中,不多時,壓在下方的凍菜映入眼簾。
他長舒一口氣,忽地覺得有些好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要防自己。
齊緒徒手捏碎硬梆梆的香菜,攥起細碎的綠渣渣散入泡饃之上,然後原封不動的把肉放了回去,掩蓋好才關上冰箱門,“吃吧。”
“嗯”許弘文率先捧著碗先抿了口羊肉湯,鬱悶之色一掃而空,露出滿意的神情。
他眼珠子一轉,瞄著齊緒,“還少了點東西。”
“湊合吃吧。”齊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端著熱氣騰騰的加料版甑糕,撅起嘴唇輕輕吹著,香甜隨之氤氳開來。
他薅出椅子落座,說道“蒜要長成起碼一年。”
話剛說出口,齊緒目光一凜,宛如兩把刀子刺向許弘文,“忘不掉了是不是。”
許弘文鎮定自若“我說的是粉條,不必這麼敏感。”
“你最好說的是粉條。”齊緒板著臉往嘴裡塞甑糕,左手從桌上的書立裡勾出一本醫學書籍翻看,當下飯菜。
許弘文側頭看向屍體腐爛圖,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閒聊道“那女人會不會中了水銀毒?”
“不是。”齊緒搖頭,說道“汞中毒分兩種,急性與慢性。”
“急性會出現惡心、嘔吐、口腔潰瘍,嚴重情況下腹痛腹瀉,急性腎衰竭。”
“亦或是引起化學性支氣管炎、肺炎,這是汞對呼吸道黏膜產生刺激和腐蝕導致。”
“汞也會通過腦屏障對中樞神經係統釋放毒性,致人抽搐、昏迷。”
許弘文“慢性呢?”
齊緒簡單概述“頭痛、頭暈、失眠、多夢、記憶力減退,食欲不振,消化不良。”
“人可能會出現肢體麻木,手部、腳部有針刺感或蟻走感。”
“手指、舌尖、眼瞼不自覺的細小震顫,之後或許會發展為肢體的震顫,嚴重影響精細動作的完成,如寫字、扣紐扣”
齊緒緩緩道“總之,不會出現僵直。”
許弘文點了點頭,手和嘴互相配合,很快把泡饃吃了個一乾二淨。
“呼——”他仰頭倒在柔軟的沙發上,手掌一下一下地順著肚皮。
齊緒將厚厚的醫書翻到目錄,視線快速掃視,“還有甑糕,你要的,給我吃光。”
許弘文懶洋洋地挪動身體,抬起後腦枕在沙發扶手,“吃不下了。”
齊緒額上爆出一小條青筋,他沉聲道“要的時候為什麼不想好。”
“我想好了。”許弘文看著齊緒輕勾嘴角“我吃泡饃,你吃甑糕。”
“其實吃飯最困難的不是做飯,而是考慮吃什麼。”
“我好心幫你想,免了你的煩憂,難道說你不愛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