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拉著馬車上了柏油路,沿著新城的邊緣一路疾向永安橋趕去,此時城裡城外早已寂靜下來,好在這一小段路上沒有碰到什麼人,過了永安橋拐上了去南劄木方向的公路,一路向東北章黨方向行去。拿出懷表開始計時,打開畫板照著手電把下午勾勒的地圖在箱子上鋪開,準備記錄這一路上的時間和地標。
奉天在撫順西麵,章黨在撫順東邊兒,離撫順十幾公裡。時間已過了午夜,路上早就沒了行人,四周一片黑暗,靜的瘮人!就這樣不緊不慢勻速地走著,一個多小時以後秦虎過了章黨橋,再往東北方向前行就要進群山了,不遠處就是奉天到海龍的鐵路,這一段鐵路剛通車不久,公路就在鐵路旁伴行,秦虎打開手電筒在圖上記錄著每一個詳細的地標和時間節點。
果然前行不久大車就逐漸走高,兩側山巒越來靠的越近,路麵上更是黑的看不到幾十米以外。秦虎拿出望遠鏡借著星月的微光不斷地觀察著前麵道路兩側的情況,這裡山勢不高,道路在山穀緩坡中前行,此時正是仲夏雨季,從山上流下的雨水在道路兩側不遠的衝溝裡彙集成許多大大小小的水窪,越往前行水窪就越多越大;秦虎仔細地觀察著路邊的地形,在尋找一處可以安全隱藏大洋的地方。不遠處鐵路上一輛貨車駛過,借著機車的大燈閃耀,前麵離開路邊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好像有一處荒涼的衝溝,路邊沒有什麼草木隻是一片亂石。秦虎脫掉粘了狗血的鞋子放在一邊兒,打開懷表並在圖上記錄了時間,並不勒停馬車就逐個把裝大洋的箱子彎腰放在公路上,然後開始換上自己的鞋子,從背包裡拿出那塊兒乾淨的布單撕成兩塊兒包在鞋子外麵,回頭用手電一照已經離開箱子有五十米開外,裝好手電背起背包拿上鐵鍁和繩索,勒停馬車就跳了下去,快速回跑到箱子處,小心地踩著亂石把箱子逐一轉移到衝溝邊,打開手電照著亮試了試衝溝裡的積水深度,感覺還是挺深的,拿出繩索把八個箱子串聯著綁好一個一個拉著放進衝溝裡,然後把最後的繩頭仔細地藏在水下難以發現的石縫裡。做好這一切,在腳下放箱子的地方留下一個隱蔽的樹枝做記號,抓把泥土掩蓋樹枝,上麵再壓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路用手電照著仔細抹去自己停留的每一絲痕跡。快步回到馬車邊,把沾血的鞋子換回來穿上,在路邊撒了泡尿這才上車繼續前行……
這次秦虎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快要淩晨2點鐘時,大車過了營盤鎮。剛過鎮子,就發現前麵路邊一大片平整的空地兒,稀疏的幾顆大樹邊還綁著一些木架,看來像個集市的樣子,秦虎放慢大車,用手電在地麵上一照,嗯!就是這兒了!籲了一聲勒停了馬車。秦虎下車仔細看看,這裡還真是個集市,空地上滿是腳印、牲口的蹄子印和車轍。把車上的東西和裝屍體的麻袋都搬了下來,換上自己的運動鞋,在路邊的一個小坑裡把布單兒和臟被子都點著了,把畫夾子裡的圖收好,把畫夾子也扔進火堆裡,看著燒的沒了一點兒形狀,最後把沾著狗血的鞋子也扔了進去,等著燒的鞋子還能看出一點兒形狀的時候,拿起鐵鍁把火弄滅了。
秦虎回到大車邊,拉起牲口的韁繩說道“麻煩你呀老馬,跟我跑了半宿,都說是老馬識途,你自己回家吧!”牽著馬車掉頭走了幾步,在馬屁股上使勁兒一巴掌,這馬兒還真就往回去了。
秦虎笑笑自言自語道“行!等你老馬到家的時候,我也就差不多到家嘍。”說完背起背包,拎起裝屍的麻袋扛在肩上,一手提著鐵鍁向著黑魆魆的山林子走去……
……
天亮時分,秦虎隨著往奉天城裡趕早市的人流回了家,此時正是晨跑的時刻,院子裡靜悄悄的,看來海叔帶著大家出去跑圈了,秦虎把背包存放好,也在院子裡練了起來。打了幾趟拳,身體微汗,感覺還是有些累,淩晨時秦虎趟過幾處溪流在山林裡把屍體隱蔽深埋了,然後沿著鐵路線摸到了營盤鎮的火車站附近,客串了一下鐵道遊擊隊,翻上一列加水的貨車就順回了奉天。
這樣強度的行動,過去對秦虎來說簡直就是小玩鬨兒,現在這一日夜奔波就感覺疲憊了,看來這副身板兒還真是需要時間啊!停下訓練燒些熱水正準備著擦洗一下,海叔帶著大家跑回來了,看到了回家的秦虎,頓時院子裡一片笑語歡聲。
上午稍稍歇息後,秦虎到了老奉天飯莊跟那老掌櫃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拿自己的一千多大洋加上二百多兩黃金把前後房產盤了下來,那些紙幣和大洋票秦虎還是謹慎地先存了起來。商量好過戶的事兒,秦虎哼著小曲兒一路就去了北市,想想昨天離開奉天時,自己還是個待崗的退伍兵,今天回來奉天城,咱也是有產業的人啦!秦虎現在開始喜歡這個時代了。
找個乾乾淨淨的澡堂子,秦虎是連洗帶睡地到了下午,此刻喝著茶看著報真是神清氣爽。估計這下撫順得亂上一陣子,你們就進山去找那個跟胡子串通的把頭吧,俺該忙廚師技校的事兒了,想著想著就樂出了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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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陣子裡,秦虎帶著一幫娘子軍就在廚房裡擺開了戰場,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腿瘸了,這上戰場是輪不到自己了,可這手藝以後用的上啊,老孫叔跟海叔商量了一下,就把鋪子交給了侯明,自己也加入了進去,每天晚上四大家子人都聚過來,一起嘻嘻哈哈地品嘗著孫叔和四位大嬸兒練習的手藝,完了就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出謀劃策,熱鬨非常。倒是海叔心裡一直壓著和日本人開仗的事兒,私下裡幾次和秦虎討論的很深很遠;秦虎發現這海叔雖然不識的多少字,但還真是有些將才,好些問題一點就通,尤其是在軍事訓練和打仗方麵的門道兒更是悟性高高,提出的問題全在重要的關鍵處,秦虎也都給出詳細說明,直到海叔徹底弄懂了其中的精髓為止。就這樣秦虎晚上又多出了一個任務,就是兼任了軍事講習班教官,每天晚上訓練完了,還要給海叔、李順義和侯明上一節軍事素養課。
《滿洲日報》上大標題登出了撫順的凶殺案件,一共10條人命,除去五個日本人的礦主、護衛和管賬外,還有五個碳礦的大小把頭,矛頭也確實指向了山裡的胡子,聲言一定要剿滅這些禍害等等。秦虎這邊因為沒人看報,所以也沒人關心這個。秦虎前世裡在雙反部隊接觸的大案多了,以這個年代的刑偵手段想找到自己這個真凶那可比登天還難!心裡把這事兒扔到了一邊兒,每天裡就是訓練、上課、教手藝,沒時間四處亂跑了,身體也迅速地強健起來。
忙碌的日子過的快,半個月一晃就過去了,手藝教的差不多了,每天就是看著指點一下了,挑挑毛病而已;四位嬸子和老孫叔學的很快也很認真,以後也隻是火候的掌握了。這時候秦虎在家裡又坐不住了,想著從新設計裝修一下老奉天飯莊,可是自己現在沒錢使了,包包裡那些剩下的票子還是以後再用吧!這陣子買菜買肉練習手藝的錢都是幾家子給湊的份子,秦虎要出錢,大家是一致反對,秦虎開始琢磨著找輛汽車把那幾箱子大洋都給拉回來,這沒錢的日子不好過啊!
可這一打聽汽車就把秦虎難住了,彆看街上也有汽車跑過,可這車屈指可數啊!有汽車的人家非富即貴,都是大人物,誰能給你用呢?就算有車用了,這車目標也太大了,給人家盯上就是天大的麻煩。大不了自己弄輛馬車多跑幾趟,不顯眼兒的分批把它弄回來,就是有些危險想來自己還是能應付的,隻是先得去葫蘆叔那兒弄幾支趁手的家什才好。
海叔第二天一早領著秦虎就去了兵工廠,到了門口警衛處,一個黑黑臉堂壯實的警衛‘啪’的一個立正敬禮道“周隊長來了!”
這些警衛都是奉天的憲兵,屬奉天警備司令部,衛隊營所屬奉天警務處,隻負責奉天各位軍中大員的警衛和巡護,尤其是大帥府的警衛工作,可平時大家一塊地盤上輪馬勺,下麵的弟兄卻大多熟的像是一家子。海叔回了個軍禮笑著道“江二楞子,你的班啊?虎子退伍了,我帶他進去瞧瞧老胡,虎子要是喜歡這裡,我去跟上頭說說,安排虎子做個工。”
江二楞看著秦虎咧著嘴笑著“二虎兄弟,還認得我江二楞不?聽說你給爆炸震傻了?這不還是那個眉眼方正的虎子嗎?”
秦虎笑笑道“二楞哥,俺是給震的糊塗了!以前的事兒模模糊糊的,但俺可沒傻,抽空兒我請大家喝酒。”
“好好,周隊長您和二虎快去吧!”說著就放了行。
胡有年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做事兒又認真,在兵工廠裡他被安排在校槍修械的部門做工長,帶著幾十個工人。看看周聚海帶著秦虎來了,就帶著兩人到了最大的一個廢槍械倉庫,看看虎子需要些啥?
秦虎一看這些心裡就樂開了花,好家夥,一間大大的倉庫裡,作廢的各式槍管兒,槍托,槍栓和各種零件一箱箱一堆堆的占滿了半個倉庫;另一邊是各種待修待換的破爛舊槍,三八式,老毛瑟,老套筒,漢陽造,遼13,捷克輕機,花機關,盒子炮,還有些是俄國老毛子的水連珠,牆角還擺著幾挺散了架的水冷重機槍。這裡簡直可以開老槍博覽會啦!
大致瀏覽一遍,笑著開口問道“胡叔,這裡咋啥家夥都有?”
胡有年拍拍木箱道“有些是自己使壞了,但多數還都是戰場上拾掇回來的,還有進山剿胡子收回來的,修好一批就賣掉一批,這裡這些還沒來及修,現在已經少多了,兩年前有這樣四個倉庫的破爛呢!現在除了這裡這些,就還有一個小庫房裡堆著些槍械以外的破爛……“
秦虎一聽還有,就趕緊說去看看,於是三個人就到了另一間小庫房裡,這個庫房裡全是大小箱子,擺放的整整齊齊;角落裡還用苫布給蓋住些東西,秦虎挑起苫布一看,口水差點兒沒流出來,竟然是一輛老式轎車和兩輛破損嚴重的老式摩托。放下苫布看看葫蘆叔到“怎麼還有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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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有年道“這汽車說是少帥以前過生日時,郭鬆齡給的禮物,跑壞了就扔這兒了,也沒人會鼓搗這個;那兩輛油驢子也是少帥以前玩兒的,玩兒壞了就拖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