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秦虎剛從奉天家裡出來時,在路上擒住了做棒子手行劫的楊二,還跟到了他的家裡,給他們哥倆撂下了銀錢,想讓他們做些滑雪板的,現在他們哥仨還在埂子上貓冬聽課,當然也可以讓他們做些人力拖行的單兵小爬犁,如果做成一支步槍的長度,那拖貨上山下山可就便利多了!想歸想,眼下可用不上,還是加把勁吧。
好在這片地方已經算是深山溝兒了,數九寒天的,不是刻意過來巡邏的大兵,就是獵人也難走到這裡來,所以白日裡乾起活兒來也就沒啥顧忌了。接著溜溜乾了一天,到了天要擦黑的時候,終於把貨物鋪在了歇馬的山凹裡,一個個弟兄都累躺在‘寶貝’上不願動彈了。
秦虎、大午、老蔫三個劃拉平了最後的蹤跡占上了高處,舉著望遠鏡再次檢視穀地裡已經被遮掩的痕跡,隻怕留下些蛛絲馬跡影響了後麵一趟趟的螞蟻搬家……
瞅著瞅著,仨人都同時仰頭望向了天空,早上還是半晴天,現在雪花飄了下來,這是老天也來幫忙了!
三十個弟兄一人捂著一條棉被圍上了篝火,身體雖然累的酸痛,可臉上全是笑容,啃著乾糧樂嗬嗬地跟少當家的拉呱著……
“……少當家,自打你來了,咱們是一順百順!你瞧瞧,這老天爺給咱打掩護來了”
“嗯,也算是運氣,不過大夥可彆大意,吃點東西抓緊休息一下,咱半夜行動,過了草河掌才能再歇……”
“少當家,這麼多好杆子,啥時候讓弟兄們上上手啊?”張快手跟著特戰隊訓練了一小陣子了,就他還沒自己的配槍,一下瞅見這麼多好東西,心裡早饞的不行了。
“彈藥還是統一管理,槍回去就給弟兄們發下去,你們原來那些舊槍想法子賣了它,明年的軍餉就有著落了!軍大衣也給弟兄們再發一件兒,差不離也就有個兵樣子了。”
“嘿!少當家做的全是大買賣,你小子,就跟著漲見識吧。”
然後這張快手就剩下了嘿嘿嘿地傻笑了……
陰曆十一月十二早上下山,十四中午回程過小市,這次秦虎打頭先一個人進了小市,看著隨後的車隊陸續過去,這才上了最後的爬犁。第一批七百多支槍裹著棉衣、壓著棉被就順利拉了回來,接應的弟兄們也是開心,一擁而上眨眼間就扛了個乾淨!然後鄭文鬥和秦虎帶著運輸小隊返回清河城歇息一晚,明早接著要跑第二趟。
大午和老蔫可受了罪,他倆頂著風雪守在了藏貨的山凹附近,就是不放心自家這些寶貝疙瘩。弟兄們第二趟跑過來已經是兩天後的深夜了,瞧著兩個人滿臉上掛的冰霜花子,大夥心中是又難受又感動,當下盧成和滿囤就決定替換哥倆回去歇歇,秦虎又帶著一眾弟兄尋了塊大石下,一起動手給他們忙活了個遮風擋雪的避護所,這才拉著貨物急急回返草河掌。
陰曆十六午晌,秦虎再次打前站摸進小市警戒時,前天還在街上晃悠的那幾個黑狗子警察卻沒瞧見,爬犁一組組平平定定地過去,看來倒是自己瞎擔心了!
晚上清河城聚來好大車店裡,鄭文鬥和秦虎熱炕頭上已經睡下了,屋外一陣雜踏的腳步響起,竟是三泰回來了。
秦虎披上大衣把劉旺財和三泰迎了進來,大午、老蔫也驚動了,一起都跟了過來,隻聽三泰開口急道“老大,當家的,有大消息……”
“慢點慢點,從頭說。”秦虎給兩人倒了碗水,幾個人都拐上炕頭。
“那俺揀要緊的說!俺跟老蔫哥進永清溝大營是陰曆十一,蔫哥走後,俺就教他們幾個老兵頭推牌九打色子,這五六天玩兒的挺高興。
今天快晌午飯的時候,他們突然就接到了上頭的命令,要馬上回本溪湖,晌午飯都是匆匆吃過就全連出發去草河口了,永清溝大營裡就剩下了幾個伺候牲口的,那個張連長送了俺一匹馬讓俺回家,看來是有啥大事兒!俺怕是咱這頭兒漏了風聲兒,後麵還悄悄跟了他們一程,瞅著他們確實是奔草河口去了,這才快馬去那晚住宿的河口,彙合了旺財哥和小黑,就拚命趕了回來。”
屋裡一下子安靜了,大家大眼瞪小眼也不敢吱聲,最後還是都瞅在了少當家的臉上。
秦虎輕聲問道“三泰,你再想想,那個連長跟你道彆的時候是個啥樣子?都說了啥?”
“也沒說啥,他隻說上峰急令,全連即刻回本溪湖待命,不許耽擱!否則軍法從事。這下耍不成了……”三泰猶豫一瞬又道“瞧那樣子,那張連長也不知道是為啥……”
秦虎陷入了沉思,片刻後眼裡神光閃過,曲著指頭小聲兒嘟囔起來“總是數著陰曆過日子,今天是陽曆12月27日了,再有個三四天,這1928年就過去了……嗯,那該是一件大事情……”
屋裡幾個老兵頭也不知他嘟囔的是啥,誰也不敢打擾了他想事兒,還是鄭文鬥輕聲問了出來“虎子,你想起啥了?給俺們也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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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叔,如果我猜得不錯,那必定是奉天帥府定下了大事!我課堂上講過,張少帥是知道誰害了大帥的,這都快到年根兒了,大帥歸天也半年過去了,關內國民政府和日本人都在拉少帥,他也該有個定策了。如果說大事,這個時候,該隻有這一件!”
屋裡一片吸氣的聲響兒,大夥都知道秦虎原來的身份履曆,他能猜到這個,一點也不奇怪!隻是因為自己正乾的行動,跟這樣的大事件沾上了邊兒,不禁讓人慨歎驚奇。
“那咱咋辦?”
“這是天助咱們啊!怪不得中午在小市,一個警察也沒看到。告訴張快手,明早再去多籌集幾架爬犁,咱放心開乾吧,這幾天沒人顧得上咱們這些小毛賊了。哈哈哈……”
屋裡瞬間是一片歡騰,然後又使勁憋住,劉旺財抓著腦袋還是問道“少的,俺還沒太聽明白,你給掰碎了細說說?”
秦虎雙手合掌使勁搓搓,笑著解釋道“害死張大帥的是小日本子,所以奉天帥府要做決定,必然是倒向關內的國民政府,那咱東三省的小日本子會不會鬨點事情出來?所以……”
“明白了明白了,官軍都去防著日本人去了……”
“當然是防著身邊的小日本子!要是防著關內,也用不上東邊道那些廢物?少的,你說是吧?”
秦虎對著老蔫點點頭,這條漢子輕易不說話,出口就在關鍵點上。
成大午卻突然說道“虎子,要不要安排個人回奉天再問問?”
“嗯,這個是必須的。三泰,你在這歇上一宿,明天回趟奉天,落實一下咱的猜測,如果真是這件,你要再瞧瞧小日本子的動靜兒,然後再回。”
“海叔那裡要是問……”
“我上次回去,跟海叔他們聊到了這些,他們心裡都有數。告訴家裡,有急事就到這聚來好大車店,看來這裡還是得安排個聯絡辦法才好……”
第二天的中午時分,秦虎和鄭文鬥又在小市裡轉悠了一圈,確實一個警察也沒瞧見,然後二十多具爬犁撒著歡上了路,這回要爭取一趟解決問題了。
12月29日,陰曆十一月十八下午,所有跟著出去‘搬家’的弟兄們臉上都笑開了花,所有的家底都安安定定地搬了回來,而且他們都聽到了,過了清河城少當家可是一路哼著好聽的小曲兒回來的……
特戰隊的室內訓練場這回變成了臨時大倉庫,秦虎也不湊外麵的熱鬨了,拎著個大包袱先回了自己的窩鋪,連著跑了七天雪天野嶺,一向喜好整潔的他早想著家裡的大池子了。
櫻子悄悄跟了進來,瞧他在拿毛巾胰子,知道他想洗澡換衣了,隨手就幫他拿齊了要換的衣裳鞋襪,“你…這幾天可辛苦了!”
一句輕輕的問候,倒讓秦虎不習慣了,這野妞子啥時候學會這個了?瞧他給自己拿換洗衣裳的樣子,倒像個伺候人的小媳婦,心中不由得想笑。“嗬嗬……你腳…好利落了?”
“不咋疼了,俺可以練功了。”
“彆急,再歇兩天看看。”伸手指指炕桌上的大包袱,“給你捎了些吃的,也不知道你喜歡啥,就兜了一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