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許慕心匆匆趕到蕭府,傳達那人的原話。
“他要見我?”
蘇稚驚訝,她一個風口浪尖上的人,比太後外孫女還管用?
許慕心為難道“你若不想去,我便回了他。”
“不可!對方好不容易鬆口,我們不能錯過機會。他可說過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麵?”
“酉時,未晏樓。”
“晚上?他出得了宮門?”
“陛下命他看顧晉王,可在民間行走一個月。”
“陛下這麼快原諒晉王,倒出乎我意料。”
“皇太子並非親生,他又不喜皇長孫和雍王,約莫也是沒得選擇了。不過,豢養男寵也不是大事,隻要生下繼承人,將來一登基,誰還敢詬病?”
蘇稚眸光閃了閃,“你說得對。勞煩你跟他說一聲,今晚我在酒樓等他。”
許慕心點頭,“我這就去。”
晚間,狂風忽至,初冬的夜更加蕭肅凜冽。
蘇稚擁著夾棉披風,手裡捧著落梅給她的湯婆子,仍凍得打冷顫。
落梅撥旺炭火,聽著外頭呼呼的風聲,眉頭打結。
“說酉時,都戌時了,這人還來不來了?”
蘇稚聽她埋怨,彎唇笑了笑,“貴人事忙,我又不是在冰雪地裡等,這兒有吃有喝又暖和,多等會兒無礙。”
落梅“唉”了一聲,把火盆挪近幾分。
“凍得打哆嗦,還暖和?”
蘇稚默然,她的冷並非來全來自天氣,更大部分在心裡。
陛下要如何處置蕭縱,南疆之患能否順利解決,怎樣提防皇後且在一片混鬥中保全自身,樁樁件件,都像一並利刃懸在頭頂。
她想得出神,門“咚”的一聲撞開,薑白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東家,門廊的風太大了。”
碎如星火的炭屑飛起,險些燃了披風對襟上的毛邊,蘇稚急忙後撤,心有餘悸地看向門口。
落梅趕在她之前,責備道“小姐好不容易來趟酒樓,你這樣莽撞,萬一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現在越來越有掌櫃的派頭了,看來以後我隻需要坐鎮後方便可。”
蘇稚打趣落梅兩句,對方臉唰一下紅了。
解決了這個,蘇稚望向手足無措的薑白,笑容溫婉,“我沒事,出去忙吧。”
薑白“欸”了一聲,臨走衝落梅皺了皺鼻子。
“嘿!你還不服?”落梅瞥見,大聲吼道“再有下次,扣你一個月工錢!”
薑白不理她,蹦蹦跳跳往樓下跑,剛到拐角,跟一個身著黑色披風的人撞了滿懷。
那人倒退一步,扶住邊上的欄杆,抵著唇咳嗽了數聲。
薑白愣了一下,之後恍然大悟,這是東家在等的貴客。
“對不住!對不住!沒撞疼您吧?”
他伸手替貴人撣塵,對方閃身躲開,兜帽下的眼神警惕而森寒,嗓音尖細地問“貴東家在何處?”
薑白悻悻收回手,聞言,熱情地回道“在樓上,我帶您過去。”
“嗯。”
那人應了一聲,提著袍子上樓。
薑白眼珠子骨碌碌轉著,心想這人不陰不陽的,真夠奇怪的。
門再次推開,蘇稚見到等候已久的人,起身衝對方福了福身。
那人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將閒雜人等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