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哥哥,我怕……癡兒好怕。”
床榻邊,一雙白嫩的赤足在磚地上輕輕踮著,抵禦著料峭的春寒。
雲媞抱著手肘,緊緊護在胸前。大紅虎頭刺繡肚兜旁,大片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膚,被風一吹,激起一片寒栗。
眼前,就是溫暖的紅銷帳。
可她,不敢……
那帳子一動,微微透出縫隙,一隻筋骨分明的大手從其中探出。
傅輕籌略帶嘶啞的聲音響起“彆傻站在外麵,小心著涼。”
那隻大手攥住雲媞細腕,把她裹入帳中。
“世子哥哥,不要!疼……”
“你這癡兒,每次都隻會叫疼,嬌氣得很。”男人寵溺的聲音傳來,“忍一忍,就好了。”
帳底,被揉皺的虎頭肚兜,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陣陣壓抑的哭聲,融入窗外夜色。
門外。
值夜的丫鬟芳草輕唾了一口,“浪叫成這樣,真不要臉!”
另一個年長些的丫鬟碧痕,從窄袖中掏出兩小丸棉球,遞給芳草“不樂意聽就把耳朵堵上。這是什麼地方?主子房裡的事兒,輪不到你我插嘴。”
“她算哪門子的主子?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還是個癡傻的。”
碧痕皺眉,壓低聲音,“她就是癡傻了,三歲孩子的心性兒,也抵不住世子喜歡!寧肯把人弄出來,金屋藏嬌,養在外頭。十日裡,倒有五六日都在咱們這珠隱院裡過夜。既如此,她就是咱們的主子,你不可妄議,省得惹禍上身!”
芳草心中不服,冷著臉一把抓過碧痕手中的棉團,塞進自己耳中,“她這個主子?明日有她哭的!”
看芳草一副不忿的模樣,碧痕淺淺歎了口氣。
她是從武安侯府被世子撥過來伺候的,跟芳草這樣外麵買來的不一樣。她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世子如何為個女人入了迷,寧肯對侯爺、老夫人陽奉陰違,偷偷買了珠隱院,藏了外室。
要知道,現在世子還未議婚。
未有正室,先養外室,還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癡兒。
這若是傳了出去,還有哪家正經貴女肯嫁進武安侯府來?
世子待雲媞,可真好啊……
雲媞有福氣。這世間,女子活著本就艱難,她又是個癡兒,失了母家庇護。能有世子這般疼她,她這一生,也算是有所托付了。
第二日一早,傅輕籌早早起床。
雲媞孩子心性,不會服侍人,傅輕籌也不惱她,自己坐在床榻邊,慢條斯理穿好衣裳,便要出門公辦。
“世子哥哥……”雲媞掀開紗帳,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閃著,“今日早些回來,癡兒想你。”
她那一張小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眉宇間聚了幾片陰雲,“天黑前回來,癡兒怕黑!”
“知道了。”傅輕籌俊朗的臉龐籠上一層笑影兒。他回身,刮了一下雲媞小巧鼻梁,“你昨夜累得狠了,我走後,你好生再多睡會兒。”
雲媞並沒有撈到多少好睡。
傅輕籌一走,芳草就帶了兩個婆子闖進來,她直接上手揮開紗帳,扯著雲媞起身,“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不知羞恥的東西!”
她看著雲媞白膩膩身子上昨夜留下的紅痕,眉宇間厭憎更深,“起來,喝藥!”
芳草聰明伶俐,剛被買進來沒多久,就跟侯府老宅那邊管事的陳嬤嬤接上了頭。
“老夫人體恤世子,叫那女人迷惑了心智。你想,她是個癡的,世子便是迷她,總也要有個儘頭,難不成能一輩子這樣?這珠隱院,真正的主子是誰,你可不要錯了念頭。”
“那碧痕是個性子綿軟不頂事兒的,老夫人還是更樂意抬舉你。”
“該喝的避子湯一碗都不能落下。那女人癡傻,萬萬不可叫她懷上侯府的骨肉!等世子過了新鮮勁兒,到時候老夫人做主,調你回侯府,做世子的通房。你可願意?”
芳草願意。
自然就接過了每日灌藥的任務。
那一大碗避子湯被她煎得濃濃的。婆子得了芳草示意,把藥端到雲媞跟前。
一股又熱又苦的白色水汽迎麵撲來,激得雲媞胸腹間酸意上湧,險些把自己嗆得吐了。
一雙小手連忙死死捂住嘴,雲媞麵露驚恐,“苦,不喝!”
這個芳草最凶!偏偏世子哥哥還叫她要聽她的話,雲媞隻覺委屈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