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出聲喊人的同時,雲媞果斷張開雙手去接。
“咕咚!”
寶寧公主身子重重撞入雲媞懷中。
巨大的衝擊力壓得雲媞踉蹌著跌坐在地上,肩臂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雲媞眼前一陣陣發黑。
月亮,屋簷,寶寧公主……似乎都離她越來越遠。
意識飛散的前一刻,雲媞聽見寶寧公主中氣十足的尖叫“血!來人,來人啊!”
她聲音帶著惶急的哭腔,聽著十分可憐。
昏迷前,雲媞想,堂堂大盛的寶寧公主,居然怕血……
真慫。
再醒來。
府醫的聲音遙遙地在頭頂響起,“隻是脫臼……摔倒擦破了皮肉,公主勿怕……這癡兒已是服了安神藥……不會有事……倒是公主,酒可醒了?”
寶寧公主抽抽搭搭,“我、我以為,我把她壓死了……”
雲媞再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過前幾日,寶寧公主還對她說,想她去死。
今日,她倒會為她哭。
“你醒了?”
寶寧公主一張小臉湊過來,眼睛亮閃閃的。
她小心翼翼地為雲媞抻了抻被子,不敢碰她剛脫臼了的那隻手。寶寧公主“剛才,是本宮一時孟浪,傷了你,你彆告訴旁人去……”
雲媞眨眨眼睛,還沒等她說話。
一旁的府醫笑道“公主,她是癡的。平日裡本也極少說話,公主不必擔心……”
“沒問你!”寶寧公主皺眉截斷府醫的話,依舊看向雲媞,“替本宮保密,好不好?”
堂堂大盛公主,為了一個男人喝的爛醉,從屋簷上摔下來,還壓傷了人。
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她的臉可往哪兒擱?
寶寧公主眼中竟滿是哀求。
到底隻是個十幾歲的女孩。
雲媞緩慢而認真地,點了點頭,“不說,和誰也不說。”
第二日,雲媞在自己的小屋裡歇了一整日,沒去花圃。
到得傍晚,玉翹來了。
一身淺綠色衣裙的玉翹雙手捧著朱漆托盤,上麵的葡萄藤雕花琉璃盞裡,金棕色液體搖曳,在燈光映照下,琥珀一般晶瑩剔透,散發著甜香。
玉翹“癡兒,公主殿下賞你喝。”
“不喝。”
雲媞乾脆利落。
玉翹一愣,聲音不自覺地拔高起來“你、你什麼意思?”
雲媞手指尖尖,指了指那杯酒,又指了指玉翹,“你送來的,我不喝。”
“你!”
玉翹賭氣把那琉璃盞往雲媞身邊的圓桌上重重一放。
她用力大了些,裡麵的酒水都漾出了些許。屋內,甜香的味道更加濃鬱了。
雲媞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
玉翹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還是深吸一口氣,又端起了琉璃盞,“是我錯了,往日不該那般對你……對不住。現在,你可以喝了吧?”
雲媞輕輕一笑。
單手從玉翹手中接過琉璃盞,湊到唇邊,低聲“這是……好酒。”
玉翹臉色變了變,也隻是咬唇隱忍,看著雲媞喝下一口,才轉身離去。
雲媞小屋外。
玉翹停住腳步,看向映在窗紙上的雲媞身影。隻見她端起琉璃盞,一飲而儘。玉翹才攥了攥手指,走了。
三更。
公主府內一片安靜。
巡夜的侍衛剛走過一隊。玉翹換了身深色衣裳,躡手躡腳地閃身,進了雲媞房間。
她看著她把那一盞全喝了,現在合該睡得死豬一樣……
“吱——嘎——”
極輕極輕的一聲門響。
玉翹閃身進屋,手中攥著一捆拇指粗細的麻繩。
她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型上,躡手躡腳走去。
突地,玉翹隻覺眼前一下子黑得過分,她什麼都看不到了。
下一刻。
一股甜香逼近鼻尖。
玉翹猝不及防,下意識張口想要呼救,被卻猛地灌了一口酒。
甘甜中夾著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直流入肚,幾乎是頃刻之間,她便覺渾身發軟,眼皮子重得抬不起來。
一頭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玉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她隻覺眼前籠著一片白霧。吃力地瞪大眼睛,才發現,那片白,是雲媞的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