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
來福是一個人回來的。
小丫鬟眼眶紅紅的,特意在門口吸了吸鼻子,揉了揉臉頰,才進得屋來。
不料雲媞在屋內聽了個清清楚楚。
“怎麼?她不肯來?”
“是……”來福小臉微紅,“奴婢……奴婢沒能找到婉婷姑娘,府中旁的下人都說,婉婷姑娘是太子殿下近身伺候的,是在忙著……”
“忙著?”雲媞輕哼一聲,看向來福,“既然她忙,你的臉是誰打的?”
來福目光躲閃,“沒……沒打。”
“過來。”
來福沒法子,隻得一步步蹭過去。
離得近了,雲媞才看清,小丫鬟半邊臉頰高高腫起不說,細嫩的皮肉上還帶了三道細細的血痕。
顯是動手的人下了死勁兒,手上還帶有些尖銳首飾。
見瞞不過去,來福扁了扁嘴,“小姐,是奴婢沒用……”
她剛才找到婉婷,話還沒說幾句,便被婉婷好一頓搶白。說雲媞是不知哪裡來的浪蕩女子,舔著臉一日日白天夜裡在太子身邊纏歪,是沒有臉皮,不知廉恥!
什麼白天夜裡纏歪?
這話罵得太難聽,來福忍不過,開口辯駁。
兩邊講得惱了起來,婉婷一耳光掀在來福臉上,手上戒指上的花片刮傷了來福臉頰。
婉婷是府中伺候的老人,身後又有幾個旁的婢女擁簇著,來福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贏,委屈得直哭。
最後還被婉婷幾個一把推倒在地上,“告訴你家小姐,那夜合花就是姑奶奶我澆死的!有本領去太子殿下跟前說嘴!看殿下會不會為那幾盆破花罰我!”
來福哭著走後。
婉婷也覺得剛才一時血氣上湧,說的話有幾分不妥。
她臉色陰沉地看向自己身邊圍攏的幾個府中婢女,“今日之事,明明是那野女子作怪!我不跟她計較便是了,你們幾個不許出去說嘴!”
“是。”
其中一個看著格外伶俐的婢女,嘴甜甜地說道“婉婷姐姐,你自然同我們不一樣,你和殿下有上一輩人的情分在。殿下自幼便護著你,昔日裡你在東宮伺候時,失手打碎了太後她老人家最喜歡的茶盞,太子殿下都肯幫你遮掩,救你出宮。今日不過幾盆破花,殿下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如何,你寬心就是了。”
另外幾人也紛紛奉承。
好容易捧得婉婷麵上有了些笑模樣兒。
是啊,她和太子,本就情分不同。她娘可是昔日裡蕭皇後身邊最得用的嚒嚒,又是殉主而死。太子……就該照顧她這個遺孤一輩子!
想著剛才的憋屈,來福眼眶一陣陣發熱,可到底不敢在雲媞跟前哭出來。
“疼嗎?”
雲媞伸手,輕撫來福腫脹的臉,心疼地皺眉。
她見不得身邊人為自己受苦,一丁點兒都不行。
所以,她得抓緊時間……
可屋裡掩蓋氣味的夜合花被婉婷燙死了,要等李懷肅從新買回來。不然,那催情香味道太過於濃烈,恐被李懷肅察覺。
她經過公主府那一場大火,什麼都燒沒了,可以說是身無長物。
這催情香的方子,還是從前她做牧雲媞的時候,女扮男裝去花樓裡見識,和淮南道上一個花魁小姐姐相談甚歡,臨分彆時,那小姐姐教的。
那時雲媞年紀尚小,被娘知道她私藏了這方子,此生第一次挨了娘一頓好打。
娘打了她,自己也氣得直哭。
娘責備她說,這不是什麼好東西,倒不是說有多狐媚下作,而是這種事,尤其不該強迫彆人,不該把自己的想要,強加在彆人身上,任何人都不行。
雲媞那時候哭著說自己錯了,燒了那催情香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