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這話一出來,他自己和牧鴛鴛都是一愣。
他無法抑製地想起第一次見到雲媞的時候,想起她說,他的道不是她的道,她有自己的天道。
那話,說得多張狂啊。
可太子妃的那個位置,還真就叫這個張狂的女人,不擇手段地給坐上了。
玄水看向眼前的牧鴛鴛。她年紀雖沒比那女人小多少,可看那清澈的眼神,就知道她心裡麵,還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呢。哪裡會像那個女人一般,又是用藥,又是替嫁,用儘那般醃臢的手段?
輕歎了口氣,玄水向牧鴛鴛,“貧道的話,還望小姐謹記,不然,吃虧的怕是你自己。”
莫名地,牧鴛鴛一陣臉紅。
這位道長,好像也不是瞧不起她。而是……
擔心她?
牧鴛鴛咬唇,正不知該說些什麼時。
“咕嚕嚕——”
肚子突然發出一陣響聲。
牧鴛鴛臉色爆紅。這才記起來,自己昨夜從家中跑出來,凍暈在這玉清觀門前,從被救醒到現在,還水米都不曾打過牙。真是餓了。
一旁的桃花也捂著肚子,臉色有些難看。
倒是玄水輕笑了一聲,“餓了?走,貧道請兩位用些齋飯去。”
牧鴛鴛身上自然有世家女的驕傲,可不知為何,還是雙腳不聽使喚地跟著去了。
齋堂裡。
因不是正經用餐的時辰,齋堂裡一個人都沒有。玄水作為丹陽道人的師侄,在觀中有些地位,很快為牧鴛鴛、桃花兩人端來了齋飯。
這齋飯做得不甚精致,不過是清粥、糕點,再加上幾樣小菜。
玄水把餐盤放在了桌上,順便還給自己帶了一份,“二位,請用吧。”
牧鴛鴛在盛京牧家大宅裡出生,這輩子還從未吃過這樣一頓飯。她愣了愣,還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烏木筷子,嘗了嘗距離自己最近的醃蘿卜。
蘿卜絲一入口,牧鴛鴛眼睛慢慢瞪大,“甜的?”
玄水笑了,“看你哭得那樣兒,怕是傷了脾胃。吃點甜的,開開心。”
牧鴛鴛捏緊了筷子,好半晌,輕輕“嗯”了一聲。
吃好,牧鴛鴛放下筷子。
玄水“好吃嗎?”
牧鴛鴛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嗬,”玄水輕笑一聲,“騙人。”
“沒有,”牧鴛鴛有些急了,大眼睛眨呀眨的,“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歡。謝謝你,道長。”
玄水也放下筷子,直視牧鴛鴛,“看你的模樣兒,也是個大家出身的小姐,怕是平日裡隨便吃些什麼,都比這些粗茶淡飯來的好吧?”
牧鴛鴛張了張嘴,麵上現出一絲苦笑,“是……可我家的規矩,女子是不許這樣上桌吃飯的。”
玄水一愣。
還有這樣的規矩?
牧鴛鴛“從小,自我有記憶的時候,我和娘用餐,就要排在爹和弟弟的後麵。爹和弟弟不說吃好,我和娘就不許動筷。等到他們吃好了,再精美的菜肴,也都變成了殘羹剩汁。”
這樣的規矩,隻有牧家二房有。牧殊城是不敢在沈氏麵前提哪怕一點兒,更不許二房的人鬨到沈氏眼皮子底下去。
可關起門來,二房過自己的日子,沈氏的手也伸不上他們的飯桌。
這樣的日子,牧鴛鴛過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