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羨垂眸,抬手擦掉薛凝羽睫上的雪,她輕輕顫動,薛凝用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恍惚之間,像是回到了幼年時,差點被凍死的那個冬日。
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救她的少年郎,看不清明,風雪迷了眼,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薛凝沒有聽見,封羨盯著她半晌,輕嗤了一聲。
“還是跟以前一樣,這般怕冷。”
蜷縮起來的樣子,像是粘人的小貓兒。
“殿下,看來是這些馬賊,逼得薛姑娘跳了下來,這得虧雪下的大且厚實,跌落的兩下,也沒出什麼毛病。否則還不摔碎了”
邵晟一邊說,一邊抬頭,結果就看見自家殿下,剛剛還溫潤的眸子裡,此刻在笑,卻讓人心間發寒。
每一次,封羨要殺人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笑得溫潤,卻充滿戾氣,被他盯上的人,怕是要活不成了。
邵晟抬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殿下,要我上去,將人殺了嗎?”
封羨笑著說,“胡鬨。孤是來平定北齊戰事的,又不是平內亂的。”
話落,他眸光泛著冷意,看向山頂,“總要給陸世子一個機會,讓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剿匪上,孤可從來不與人搶功勞。”
邵晟撓頭,“是,殿下。”
剛以為自家殿下是轉了性子了,結果下一刻,就聽見封羨說。
“這麼死,豈不是便宜他了。孤記得,這些賊寇,城中的那些親眷,平日裡倒是作威作福,就連漠北軍營,都有人飯後閒聊,說起這事兒。
漠北軍中,有個少將的老子娘,似是被馬賊的親眷,砸了餛飩攤,害得他爹心疾當場亡故,城中官員無人管此事,生怕落得一身腥。
既如此,孤就做一次好事,你將那些人抓了,送來軍營,就地正法,頭顱掛在城牆上,以儆效尤。
禍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邵晟點頭,“是,殿下。我這就去辦。”
他就說,他家殿下,怎麼可能轉了性子,放了這些人呢。
要說起這些馬賊,還真的有點來頭,利用地勢的關係,朝廷外來的幾次剿匪,最後都無疾而終。
他們之所以能一直這樣猖狂,跟漠北城中的那些官員,官官相護不作為,也有直接的關係。
封羨之所以提前出發來了漠北,就是知道漠北城中水很深,提前調查了一二。
這一查,就發現了內有乾坤,果然,這些馬賊之前搶來的銀子珠寶,也都給了漠北城的官員‘供奉’,怪不得,他們一個個不作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因為收了好處。
馬車裡。
封羨低頭看著薛凝,俊美的臉上,眸光讓人看不透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已經移開了目光,隻留下了無聲的歎息。
“姑娘,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