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雲悠悠今天沒出門,和陸炎一起在煉丹房做丹丸。
她馬上要離開,本著做事有始有終的原則,打算趁空多煉製一些丹藥,留給濟世堂她診治過的老病患用,也算是給秦越做個人情。
秦越雖然是濟世堂少東家的身份,偶爾還企圖打她配方的主意,但也算是為數不多能和她聊得來的朋友之一,陪她度過許多師父不在的那些時日。
陸炎正在給煉丹爐加料,雲悠悠根據小本子上的記錄,給其中一位肺病患者配藥,自言自語道
“這位患者的病情和王氏是一樣的,還是順便給王氏再配幾瓶治療肺癆的藥吧,她的病已經發展到中期,加之年紀大了,若不服用咱們的藥丸控製並發症,可能熬不過1年。”
陸炎加完料,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打趣道
“看來你還挺關心這個祖母的嘛,走之前還不忘給她配藥。”
雲悠悠將視線從小本子上移開,意味深長道
“我可不能讓她就這樣輕易死了,她若現在死,還能以一品誥命夫人的規格風光大葬,那她這一生豈不算是功德圓滿,多無趣啊,最起碼得撐到親眼看到雲思遠的結局才能死。”
等念紅顏和鄭維拿到雲思遠之前作奸犯科的證據,他們自然會想方設法扳倒他,雲悠悠到時也會在暗中推波助瀾,助他們一臂之力。
皇帝哪怕不會因為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要雲思遠的命,但他殿閣大學士的官應該算是做到頭了。”
殿閣大學士算是文官中的天花板級彆,是全國學子的表率,除了要求學富五車外,對品行,德性都有極高的要求。
若東窗事發,雲思遠之前的這些罪行暴露,卿武帝哪怕再喜歡他,迫於輿論壓力,也不可能繼續把他留在內閣委於重任。
他多半會被貶到地方,做個無足輕重的地方小官。
從一品京官貶到地方,且還名聲儘毀,對於一生要強,寧願喪儘天良,拋棄妻女也要往上爬的雲思遠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比把他殺了還難受。
這種大快人心的結局,作為雲思遠的生母,雲悠悠必須要讓王氏好好活著,親眼見證這一切。
猶記得她7歲那年,蕭氏一病不起,雲悠悠打聽到王氏去城郊廟裡燒香要經過清源山,她就去攔她的馬車,想從她那要點錢幫母親治病。
當時王氏是攜柳氏一起去燒香的,可能擔心柳氏看出什麼端倪,她根本沒正眼瞧雲悠悠,隻是厭惡的說了句,“哪來的野孩子,還敢冒充我們雲家的孫女,真是可笑,還不快把她給我攆走,彆汙了我的眼。”
可當時雲悠悠手裡明明拿著雲思遠從前的舊物,她一眼便能認出,可她仍然裝作視而不見,狠心讓家仆將她趕走。
那一年,蕭氏重病,因為無錢醫治,年紀輕輕,香消玉殞。
這位“好”祖母從前的“照拂”還曆曆在目,雲悠悠怎麼可能讓她這樣輕易病死,定要給她安排一個更暢快人心的結局。
等雲思遠被貶官後,王氏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也會被剝奪,重新淪為一個普通婦人,然後在重病纏身的情況下,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終日痛苦頹廢。
陸炎想起他收雲悠悠為徒的那一年。
她剛滿7歲,那一天,蕭氏病情突然惡化,躺在病床上大口咯血,將床上的枕頭和褥子都染紅了。
雲悠悠嚇壞了,忙跑到村口去找村裡隱居的一位白姓老中醫,求他幫忙去看看她母親。
陸炎和白中醫有些交情,正好在他家做客。
於是陸炎便隨白中醫一起去雲悠悠家看她母親。
隻可惜此時的蕭氏已經病入膏肓,回天乏術,哪怕是陸炎出手,也沒能在死神手上搶回她的性命。
蕭氏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