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聽到太後問話也不糾結了“主兒說……作為先皇後，所作所為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以前本宮不明白，一個皇後為何要去針對那些庶子庶女阻止他們出生，現在本宮懂了，不管姑母是不是皇後，她都是一個深愛著自己丈夫的女人，本宮和姑母一樣，也深愛著弘曆哥哥，本宮沒能為弘曆哥哥生下一兒半女，彆人有什麼資格生？”
“奴婢看著主兒的神情不對，還想再勸勸，但主兒完全不聽勸，還斥責奴婢，讓奴婢不要以為和主兒一起長大就忘了作為一個奴才該有的本份。”阿箬說完就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了。
這番話，不僅說了如懿向兩位妃嬪動手的原因，更是順便揭露了烏拉那拉宜修當年被雍正隱瞞掉的行為。
太後聽完隻露出一個略帶懷念的神色“唉……烏拉那拉氏……”她沒明說她話裡的烏拉那拉氏是特指的誰還是攏闊了全族，但弘曆看著如懿的表情已經變了，先皇後的事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也是有所猜測的，如今不過是證實了而已，那麼如懿……真的如她在自己麵前表現出的那樣人淡如菊嗎？
皇後對於這種皇家秘辛也是第一次聽說，以前雖也聽過似是而非的傳言，但宮裡的事，大家都諱莫如深不敢多言，也不敢隨意打探，沒想到先帝子嗣稀少，竟是因為這些。
王兮和高曦月都有些驚慌失措的模樣，王兮是裝的，高曦月是真的，高曦月甚至還在想著自己聽到了這麼多先帝後宮的秘密，該不該跪下來請個罪再發個誓不外傳？
金玉妍則完全呆滯了，倒不是因為阿箬話裡的內容，而是阿箬說的和她們原先商量計劃的完全不一樣，如果阿箬按照原定的說辭來，那保全自身是沒有問題的，可她現在的行為和言語，完全是往死路上走，還是那種很堅定一去不回頭的架勢。
其餘妃嬪紛紛低頭，隻有本該在坐月子的玫貴人怒從心頭起，幾步上前就衝到了如懿麵前，幾個耳光過去把人都打懵了，也順便用響亮的耳光聲拉回了眾人的關注。
“放肆，玫貴人你……”弘曆下意識的想要維護如懿，轉瞬又想到了阿箬那些話，如果是真的，那這樣的如懿，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
“來人，把玫貴人扶回去坐著，事情還沒有定性，皇上和太後也還沒下定論，玫貴人不該如此衝動。”在富察琅嬅的吩咐下，白蕊姬被扶回了座位。
被打懵了的如懿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體麵，眼神倔強的看向弘曆“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做過。”
弘曆回避了如懿的眼神，有些煩悶的吩咐道“毓瑚啊，你讓人出宮去查一查這個小安子的家人，再去把延禧宮的人都好好審上一遍，看看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真的和慧貴妃有關。”因著阿箬的話，如懿在他心裡的印象被全盤推翻，所以對高曦月他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起來了。
金玉妍有些著急，她不怕弘曆在延禧宮查出什麼，但她擔心弘曆在宮外查出問題，小安子的家人是她讓金家去找的，隻是借用了一下高曦月的名義，這種事情，根本禁不住細查。
延禧宮那邊的小丫鬟是她讓貞淑下過藥的，如今恐怕已經毒發身亡了，她弄一個死無對證就能讓高曦月有嘴說不清，宮外……隻希望金家能聰明一些，直接把小安子的家人滅口，也來一個死無對證，讓皇上的人找不到真正控製他們的人。
金玉妍在這邊暗自著急，那邊王兮語氣悠悠“皇上，宮外得消息還需要時間，臣妾卻有個疑問想問問玫貴人。”
王兮的話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弘曆正被自己混亂的思緒煩得不輕，向嗬斥又顧及這王兮背後的兩家滿族勢力，和肚子裡的孩子，隻能點頭“有問題你就問。”
得到了許可，王兮這才掃視了眾人一圈，最後把視線停在白蕊姬身上“臣妾以為，想派人在宮外控製住幾個人，對後宮姐妹來說都不難，想從宮外私傳朱砂之類的東西進宮也不難，讓奴才給魚蝦喂些臟東西更是簡單，整件事裡……最難的，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就是如何讓玫貴人心甘情願甚至是主動的去食用那些魚蝦。”
她的話，瞬間讓眾人原本被乾擾得思路瞬間回歸了這事件的本身，大家紛紛點頭，連一向安靜的海蘭也像是抓住了能救她姐姐的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得開口“昭貴妃言之有理，玫貴人可還記得當初你是因何吃的魚蝦？”
白蕊姬也覺得王兮說的話有道理，不說究竟是誰給那些魚蝦喂的朱砂，至少她知道喂朱砂的人肯定是確定她會吃那些魚蝦的，而她吃魚蝦……
白蕊姬瞬間抬頭就看到了金玉妍有些閃躲的視線，她緊盯著金玉妍，一字一頓的說“當初我剛被把出喜脈，嘉貴人和純嬪就帶著東西一起來看我，當時，是嘉貴人說的孕婦多吃魚蝦能讓腹中的胎兒變得聰明，純嬪也表示了認可。”
聽到白蕊姬提到自己，純嬪頓時就急了“嬪妾也記得，這事是嘉貴人先提出的，還問了嬪妾，她說雖然嬪妾也未曾生過孩子，但臣妾的娘家嫂嫂那時候剛剛產下臣妾的侄兒，臣妾也想為皇上生個一兒半女的，所以曾向嫂嫂打聽過這些，嫂嫂也說吃點魚蝦是好的，但臣妾的嫂嫂可沒有像玫貴人那樣一頓不落的吃，臣妾後期見玫貴人反應大，還曾勸過她，但她沒聽臣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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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綠筠解釋完金玉妍也開始解釋了“嬪妾也是出於好意，這種說法不止是大清，我們玉氏也是有婦人在懷孕時要多吃魚蝦這種說法的。”
王兮笑了笑，沒理她們，轉頭去看毓瑚“姑姑搜宮時，可搜了啟祥宮？”
毓瑚點頭“皇上的命令是各宮都不能放過，奴婢自然是聽令行事的，娘娘說到啟祥宮……那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毓瑚說著就朝著弘曆行了個禮“奴婢在啟祥宮的一個丫鬟住處搜到了大量的藥材，有些奴婢也不認識，應是玉氏那邊的，當時奴婢把搜查的重點放在了朱砂上，因此也沒多留意，是奴婢的失職。”
所有人又像是得到指示一般，齊齊看向金玉妍，金玉妍梗著脖子解釋“貞淑是我的陪嫁丫鬟，她確實是懂一些醫術，但並不精通，也不過是為了照顧好我，沒有上報給皇上皇後是我的不對，可就算貞淑懂醫術，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王兮笑了笑“沒關係嗎？嘉貴人你先是帶了個會醫術的婢女在身邊，又勸說鼓動玫貴人食用魚蝦，繼而魚蝦被動了手腳，導致玫貴人小產，又害得小皇子夭折。”
她說著看了太後一眼，又看向弘曆“臣妾的出身，皇上是清楚的，知道宮裡的一些事，想必皇上也能理解，對嗎？”
弘曆點頭“佟家和赫舍裡家都出過皇後，宮裡有些人手也是正常的，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弘曆雖然認可了王兮的說法，同時卻也終於提起了警惕心，這些女人，一個個的，都不容小覷啊！
“據本宮所知，先皇後雖是出自烏拉那拉家，但她很多用來害人的手段大多是食物相克，藥性相衝，就連防防於未然用得也大多是麝香，朱砂這種手段，是宮裡第一次出現。”王兮說著喝了口茶。
看眾人都等著自己的下文，王兮也就沒賣關子“嫻妃和皇上認識的時間最長，皇上應該知道，她不懂醫術；且不管是當初在潛邸，還是現在在皇宮，嫻妃都參與過管家的事，皇上和皇後娘娘也該明白，她也不懂心計謀算。”
見弘曆和富察琅嬅都點頭後，她又說“大家也看到了，嫻妃麵對這些證人證詞，她都腦袋空空隻會說一句不是她做的，這種智商，能想出這麼彎彎繞繞的害人法子嗎？”
這話明顯是有侮辱如懿的成分在，但眾人回想如懿從開始到現在的表現，都不得不同意王兮的說法。
隻有金玉妍一臉不可思議“她就不能是裝的嗎？而且這些證人和證據明顯就是指向她的，嫻妃就不能是因為證據確鑿無從辯解嗎？”
說到這裡金玉妍的思路也清晰了一些“而且，這事目前和昭貴妃您沒什麼關係吧？要說硬拉關係，那也是牽連到了慧貴妃，你想幫她洗清身上的疑點，所以幫著她救嫻妃？”
王兮看著金玉妍忍不住感歎“嘉貴人，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感歎完也不管金玉妍是什麼反應，看向地上還跪著的三個太監“這三人，小福子和小祿子兄弟倆雖然一個在翊坤宮一個在禦膳房，但大家彆忘了，他們也是出自內務府，剛好，小安子也是內務府的人。”
小安子一心堅定的認為自己的家人就是被高曦月讓人控製了，堅信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聽見王兮這麼說就忍不住反駁道“昭貴妃娘娘，奴才根本不認識這兩人，奴才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嫻妃娘娘”跪在小安子旁邊的小祿子突然直起身子看著如懿“奴才知道，奴才供出了您，對不住您，但奴才也不能平白害了皇嗣啊！皇上，奴才這就以死謝罪。”
他一邊說一邊取下頭上的帽子，就想去裝一旁的香爐，卻被小福子緊緊抱住了“哥，哥，你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咱們犯了錯，咱們也認錯，咱們等著皇上定罪，是死是活的，咱們兄弟一起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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