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五。
鹹陽宮,麒麟殿內。
“十萬大軍,哪來的十萬大軍……十萬大軍(顫音)”
年輕的大秦二世皇帝胡亥,奮力的拍擊著桌麵,頭頂的冕珠攛動不已。
大殿之下。
緊急入宮而來求見胡亥的眾多三公九卿重臣正整齊壓壓的跪倒一片。
一刻鐘之前。
這位久居深宮的二世皇帝陛下還在寢宮中一邊喝著美酒,一邊悠然看著美姬跳舞。
悻悻然以為他治下的大秦帝國,還是如同始皇帝生前那般穩固。
殊不知,在距離首都鹹陽數千裡之外的大澤鄉,因延誤了徭役時間,而難逃死罪的農民陳勝吳廣發出怒吼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徹底拉開了秦末大亂的序幕。
“皇帝陛下,陳勝吳廣的叛軍已經快要兵臨函穀關了,還請陛下速速決斷,選派大將領兵前去抵禦才是呀!”
右丞相馮去疾朝著胡亥重重叩首。
馮去疾身旁一同跪著的,乃是左丞相李斯。
然而李斯一臉肅穆,輕微抬頭,目光斜去,正小心翼翼的盯著上方的另一個人。
“嗯?哼!”
“我說,右丞相,你這話……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吧,
陳勝吳廣不過小小毛賊而已,就算擾了郡縣,又怎麼會突然打到函穀關前,
要知道,函穀關可是我關中的屏障,從我大秦孝公變法時,奪回函穀關後,就沒有哪國能攻破之,休要誇大。”
半階之上,趙高朝著馮去疾冷哼了幾聲,開口質疑。
馮去疾正欲開口理論,李斯連忙拉住馮去疾衣袖。
雖說如今朝廷,馮去疾和李斯貴為左右丞相,名義上為百官之首,但自從始皇帝去世,沙丘之變以來,二世皇帝胡亥獨寵趙高,軍國大事皆出趙高之口。
那趙高居然謊騙胡亥做皇帝就要深居簡出,從那以後,就連李斯也是難得能見胡亥一麵。
今日,若不是叛軍來襲,函穀關危急。
眾多重臣乾脆闖宮見駕,恐怕就是叛軍攻到鹹陽城下,胡亥依舊還是日日歌舞不休。
“中丞相”
“皇帝陛下,方才右丞相之言的確屬實,陳勝吳廣麾下大將周文,領十萬部眾已經朝著函穀關攻來,再不派兵前去抵禦,怕是鹹陽危急呀!”
李斯先是朝著趙高躬身,而後對著胡亥嚴肅稟報。
“這……這該如何是好,眼下鹹陽城內外並無大軍可供調遣,這……”
趙高身軀高大卻佝僂著身體,眼珠來回打轉。
胡亥聽聞李斯所言,頓時心就涼了半截。
“先帝的基業呀,難道……就要斷送在我……的手中了嗎?”
胡亥一時激動,連帶著整個身軀晃動。
剛剛成為二世皇帝還未滿一年,難道,縱情歌舞的享樂生活這就要結束了?
趙高此時也是無奈的擺了擺頭,心中樂嗬不已,始皇帝殫精竭慮,大秦六世基業,終於即將要毀在我這個閹人之手了。
李斯和馮去疾也是一時無言。
趙高大權在握且閉塞言路,二世皇帝成了傀儡,麵對這個局麵實在無解。
放眼鹹陽城內外,眼下還真是一無可用的大將,二無臨近的兵馬可供調遣。
畢竟沙丘之變後,是胡亥,趙高和李斯三人合謀,篡改了始皇帝的遺詔,賜死長公子扶蘇,誅殺了大將蒙恬蒙毅兄弟。
如今,王離長城軍團遠在北方邊境駐守,趙佗南征軍團剛剛平定嶺南、百越之地,距離鹹陽皆是千裡之遠。
“這可如何是好?”
“是呀,是呀,若是函穀關被攻破,兩日就可抵達鹹陽城下了呀!”
眾臣紛紛驚恐萬分。
丞相李斯身後。
九卿位列中,一人身著黑色朝服,臉色鎮定自若,絲毫沒有顯露驚恐之色。
他在等待時機。
顯然,朝堂上眼下這個局麵,就是他早就期待已久的良機。
此人便是章邯,大秦帝國最後的名將和柱石。
不過眼下的章邯,雖然貴為九卿之一的少府,卻是個妥妥的文官,平時就管管山川賦稅和皇帝的出行車駕等。
此前,作為秦始皇禁衛軍統領的章邯,因為趙高打壓的緣故調離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