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愛再次發出了一聲歎息。
威遠侯額頭上不禁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趙氏在心底一遍遍咒罵著,章天愛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任憑誰勸說都無用,事情已然發生,此時再提及過往又有何意義?
這個時候還提這些做什麼?
莫非你還想翻供?難道還想牽連你妹妹,報複我們?
但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我真該早點解決掉這個礙眼的臭丫頭。
“可我也不是傻子,你們一次次地想要置我於死地,一封接一封的信件紛至遝來,字裡行間透露出對我的不容。母親口口聲聲說更疼愛我,父親卻直接不認我這個女兒,二妹表麵上仍叫我姐姐,私下裡卻……”
“我漸漸開始思索,為何你們如此希望我消逝。思索再三,即便我不願深究,也不得不承認,我當初所遭遇之事,與你們脫不了乾係。為何偏偏是在回娘家的路上出事?為何二妹能嫁給太子,而我卻被太子厭惡?種種疑問縈繞心頭。”
“以往的一切,如今似乎都有了答案。明明我出事後堅稱自己沒有,卻無人相信。祖母雖欲信我,卻也無力為我發聲,無人能助我。你們為何如此固執地認定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我隻要觀察一番,看看究竟誰得益最大,便能洞悉一切。倘若我未曾遭遇變故,二妹與太子也斷然無法結緣!”
“確實如此,我占據了二妹應有的位置,阻礙了她的前路,可你們為何不向我坦言?那時我定會主動讓賢,成全二妹,但你們隻當我是個愚鈍之人。”
“母親,你從未真正將我視為女兒,父親就更不必提了。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世人皆道母親你是真心疼愛我,以前的我竟也傻傻地信了。你們不過是欺我身為孤女,無依無靠,無人疼愛、教導、寵溺與幫扶。那時,我心中便已生出不甘。”
說到此處,章天愛微微一笑,卻帶著一絲苦澀。
“你哪裡是什麼孤女。”威遠侯不敢再聽下去,生怕被戳穿什麼。
“正是。”趙氏也連忙否認,更想直接讓她閉嘴。
可卻不敢!皇上不在,她定會命人將這丫頭的嘴縫上。
“爹娘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且聽我繼續道來。”章天愛見他們二人焦急萬分,似乎從今日晨起便一直如此,而自己卻從容不迫,與他們大相徑庭,不禁嘖嘖稱奇。
她繼續盯著他們的表情,打斷他們的話語,似乎還有更多的話語要說。
“後來,我仍舊沉浸於自欺欺人的夢境中,直至這夢境徹底崩塌,連皇上也指出我的自欺欺人,眾人皆已窺見真相。我料想,許多人心中已有所察覺,隻是無人言明。”
“父母啊,你們是否也有所感知?為何對我如此相待?我向來遵從你們的意願!即便是豢養一條犬隻,亦會生出情感,更何況我還是你們名義上的女兒。”
“你們未曾如疼愛二妹般疼愛我,但即便是視我為女兒,也不該指使人玷汙我的清白,成全二妹。此刻,你們定是滿心歡喜,毫不悔悟吧!”
“我也想問問爹,我娘當年的離世,是否真如我所了解的那樣。我定要弄個明白,也必然會弄個明白。”她再次開口,目光堅定地直視著那個名義上的父親。
“你……你又在胡說什麼?”威遠侯的額頭上滲出了越來越多的汗珠。
這一連串的事情,讓他應接不暇。
章天愛這丫頭,不僅追問往事,竟然還……對多年前母親的死提出了質疑。
這都過去多久了?她不僅質疑,還選在這個場合,此刻提出這樣的問題。
她就不擔心皇上會追究嗎?不,這丫頭分明就是想讓皇上追究此事。
這臭丫頭顯然是早有預謀,難怪趙氏會說她養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