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若是無事要問,我要休息了。”沈氏放下茶盞,淡淡道。
既然他想要她先開口,那便先開口。隻是她說出來的話,未必是他想聽的。
蘇世清眼神微微一顫,他抬眸看向沈氏,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似乎無話可說。
他得知消息,第一反應自然是生氣的,可卻也還是確認了她的安危,在得知竟有城陽身邊的內侍在,他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但沈氏呢,似乎沒有話要對他說,她的傷心委屈害怕難過,甚至是厭惡,什麼都沒有。
“這件事情隻是一個意外。”蘇世清閉了下眼說道。
沈氏聞言,輕笑一聲,沒發生過,是了,這件事若是深究下去,怕是趙氏和柳氏都脫不了乾係,他這樣一個愛重自身名聲之人,怎麼會容許自己的母親和妾室合夥謀害他妻子的醜事被揭穿呢。
自然隻有她這個苦主吞下一切。
可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替犯錯的人掩蓋罪行。
她們想要的是她的命,難道她就要乖乖地將命交出去嗎?
真的當她是泥塑的人,沒有一點兒氣性。
蘇世清聽得出,沈氏的笑中帶著譏諷,他轉頭看向她。
沈氏的姿勢沒有變過,隻是抬起眼眸,與他對視。
她依舊十分的平靜,剛才那一聲,似是他的幻覺一般。
此刻內心不平靜的人是蘇世清,與沈氏對視,不過一瞬,他便收回了目光。
那雙眼睛,似是枯井般,幽深又毫無波瀾,一對上,他竟是不自覺就退縮了。
但他卻又不想就這樣敗下陣來,他用銳利的眼神將沈氏周身掃了一遍。
沈氏由著他看著,沒有慌亂,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台上那盆已然開敗了的杜鵑花。
周嬤嬤在旁,目光中閃爍著擔憂、不安,更多的是對沈氏的維護。
見蘇世清看得有些久,周嬤嬤不由地出了聲,“夫人是什麼樣的人,老爺應當清楚,夫人性子純善,不曾害過旁人,可如今夫人被人所害,受了天大的委屈,老爺卻讓夫人不要追究,於情於理都是不妥。”
蘇世清嘴唇微動,有些言不由衷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此事若是鬨得沸沸揚揚,於你也不利,就算你不為了自己考慮,也要想想願姐兒,你的名聲受損,願姐兒往後怕是連門都沒辦法出了。”
他不是蠢人,雖然母親並未全說,隻說是她身邊的丫鬟與沈氏有齟齬,擅自做主,做下此等惡事,但這事的背後,定當是有母親的手筆。
所以他想都沒想,便要將此事平息下去。
沈氏抬手,這些話她聽了太多次了,每一次,都要她顧及阿願,可他們呢,誰人真的在意過阿願。
她看向蘇世清,幽幽開口道“若是要我息事寧人,那便和離吧,我早就不該繼續做蘇家婦。”
沈氏不是在說氣話,回來的路上她想了許久,蘇家,她沒有絲毫的留戀,甚至深惡痛絕,從前她的諸多隱忍全是為了女兒,可她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她雖未出任何的事情,但被歹人擄走是事實,她不相信蘇若微會守口如瓶,這件事情早晚會被宣揚出去,與其到時候連累阿願,還不如她早早和離出府,就算再有流言,於阿願的傷害也會小一些。
什麼正妻,什麼官眷,誰想做誰拿去,她不稀罕,拱手相讓也毫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