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殘陽如血。
墨縣北塘村。
鄭欣蓉身穿一件藍色短袖，頭戴一頂帽子，頭發全都塞到帽子裡。
輕裝簡從地走在村裡的主路上。
乍一看，分不出男女。
她不想讓彆人認出來，更不想和奶奶家的人照麵。
越往牛棚方向走，人越稀少。
快到牛棚門口的時候，她看四周沒有人。
把帽子拿了下來，又穿上一件碎花長袖。
瞬間就背上了一個大包。
牛棚，比幾個月之前，破落得更加不堪入目，臭氣也更甚。
她先豎起耳朵聽了一下，隻有輕微的呻吟聲。
她趕緊走了進去。
兩個人影，一坐一臥。
坐著的是文奶奶文萱慧，看樣子正在麵壁打坐。
躺著的應該就是盧爺爺盧遠航。
“爺爺，奶奶，我來看你們了。”鄭欣蓉收著聲說，聲音中帶著驚喜。
文萱慧轉過了身，盧遠航停止了呻吟，動了一下身子。
鄭欣蓉愣了一下，“文奶奶，你是文奶奶嗎？你怎麼”
隻見文萱慧一頭乾柴樣散亂的頭發，眼窩深陷，瘦了很多。
她眼神中閃出一絲微笑，眨了眨眼，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鄭欣蓉趕緊爬到盧遠航身邊。
“啊？”
鄭欣蓉倒吸一口涼氣，嚇了一跳。
盧遠航瘦得皮包骨頭，已經脫了相。
如果不是在這裡看到，鄭欣蓉絕不敢相信，這就是盧爺爺。
她一頭黑線。
怎麼可能？
上一世她是幾年之後，下鄉時才遇到的兩位老人。
那時候兩位老人還好好的，雖然生活清苦，但是還算健康啊。
這怎麼？
看老人現在的樣子，撐不過一年半載了。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改變了兩位老人上一世的軌跡？
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嗎？
她顧不得想太多。
趕緊從包裡拿出了兩瓶水和兩塊麵包。
“奶奶，給，吃吧。”她先把一塊麵包和一瓶水，遞到文奶奶手裡。
然後打開一瓶水。
小心翼翼地喂盧爺爺喝了一口。
盧遠航睜開了眼睛，動了動身子。
又喝了一口。
盧遠航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沒說出來。
又喝了一口。
盧遠航就想掙紮著坐起來了。
鄭欣蓉一手拿著瓶子，一手托著盧爺爺的身子，就這樣又喝了幾口。
“爺爺，來，吃麵包吧。”鄭欣蓉一邊說著，一邊把麵包遞到盧爺爺的跟前。
盧遠航一把抓過來，就往嘴裡塞。
“爺爺，慢點，再喝點水。”鄭欣蓉輕柔的聲音。
“姑娘，謝謝你了。”文萱慧感激地說。
此時文奶奶一瓶水一個麵包，已經吃下去了，看起來精神多了。
“奶奶怎麼會這樣？麥收之後，都不給你們分糧食嗎？”鄭欣蓉十分不解的問。
4、5月份，青黃不接的季節，沒有吃的很正常，這個時候絕對不應該呀。
“彆提了，這個村支書，簡直就是個閻羅王。”文萱慧恨恨地說。
一句閻羅王，讓鄭欣蓉忽然想了起來。
上一世，鄭欣蓉剛認識兩位老人不久。
有一次聊天的時候，盧遠航說他們剛來的時候，過了一段很苦的日子。
後來是換了村書記之後，才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