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的主意定了。
可是在帶不帶古元卓和蘇柔一起出逃這個問題上,子慕予犯了難。
把他們留給子明,不太靠譜。
但她,一來身體年紀尚幼,二來前路未明,帶著古元卓和蘇柔一起冒險,同樣不靠譜。
既然這個問題拿不定主意,那隻能問問當事人的意見。
因為身體受傷的原因,子明兩天沒有帶子慕予去看墳了。
坳裡的老趙、老陳等人經常在坳口老棗樹下抽水煙、侃大山,時不時酸溜溜地cue子明一句“子明這銀子掙得容易,天天上工是一兩銀子,偶爾不上工,還是一兩銀子。”
他們雖這麼說,可卻不敢接替子明父子的活,成為新的看墳人。
因為最近傳聞又變了。
墳山上的狼,不僅會吃活人,還會吃死人。
子明這次的傷,就是為了保護屍骨免遭野狼啃噬才傷的。那天晚上,鬼哭狼嚎,不知多嚇人。
子明從來不把他人的酸言酸語當作一回事。晚上不用上工,便常去找老莊頭,也不知計劃著什麼。
當天夜晚,子明又出門去找老莊頭了。
古元卓向來是一入夜便自動關機,張著嘴巴呼呼大睡。
蘇柔坐在床沿上,借著昏暗的油燈穿針引線,全神貫注給子明縫補衣服。
子慕予頂著發量驚人的腦袋,親昵地挨了過去,靠在蘇柔肋下。
“爹爹有新衣服,為什麼還要補這件呢?”她問蘇柔。
蘇柔回頭,用捏著針的手背揉了揉子慕予頭頂,飽滿的臉頰散發著柔和的光,眼睛笑成一道細縫“因為這是你爹爹的嫁衣呀!”
“嫁衣?”子慕予大為不解。
“你當時小,肯定不記得了。當初你爹爹回來想接你走時,穿的就是這件袍子,讓我不得不一眼就瞧上了他,從此讓他住下,成為家人。所以你說,這是不是你爹爹的嫁衣呢?”蘇柔衝子慕予俏皮地擠了一下眼,重新埋首於細密的針腳中。
子慕予微微錯愕。
她記得這件事。
可記不得子明當時的衣服細節了。
是這一件嗎?
依稀有些印象,那衣服挺新、顏色也亮,所以襯得子明確實清俊。
可現在蘇柔手上這一件,顏色褪得不青不藍不白不灰,布料也變了形,再天仙似的人物穿在身上也像披著垃圾袋,不會好看。
“你縫好了,爹爹會穿嗎?”子慕予狀似無意地問。
蘇柔手下動作沒有任何凝滯,依舊笑眯眯,心情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他穿不穿,不影響它在我心中,就是一件嫁衣的事實啊。我所珍視的一切,並不是因為彆人,而是因為自己。”
子慕予心頭一震。
愛得如此溫柔,又如此有力量的女人,她第一次見。
本來她還想問問蘇柔,到底看上了子明什麼,從而試圖尋個說法讓蘇柔迷途知返。
現在,她發現根本無須這麼做。
因為蘇柔很清醒,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未迷途。
子慕予甚至有理由相信,蘇柔很清楚當初子明打扮成那副樣子出現在她麵前,就是為了引她動心。
這個女人,是明知不該動心卻依然樂嗬嗬動心了嗎?
子慕予努力伸長自己的手臂,環在蘇柔腰上,頭壓在蘇柔的衣服裡,悶聲悶氣地問道“你願意放棄你心愛的男人,跟我走嗎?”
蘇柔一聽,先是一怔,隨後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她的臉圓潤,笑起來後像海棠一般粉嫩粉嫩的,很有喜感和親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