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衝拳不帶客氣,一拳精準定位到周擬的鼻梁上,噗呲噗呲,周擬的鼻下流出一道紅痕。
“你知道嗎?”周擬連擦也不擦,任憑鼻血浸濕了他的衣襟。
“那幾個人哀嚎著,絕望地喊你是個怪物,我們都聽見了。”
“下次能不能快點?耳朵快磨出繭子了。”
周擬朝他揮了揮手,又一溜煙往左邊跑。
……
如此以往,嚴重已經在短短時間內追了周擬八次。
當他設法想從另一側反繞的時候,總是意外地發現另一旁的樓梯消失了。
這是第八次,嚴重玩膩了,每次都會陽錯陰差地在高一門口遇見周擬,又被他反複提及自己殺人的事情,精神幾近崩潰。
一次又一次的追逐中,他斷定這不是在開玩笑。
周擬每次都會或多或少留下記憶點,比如繩子、鼻血、發繩、外套,造就一些短時間無法彌補的地方,甚至有一次勾引被逼急的自己差點把他的手指砍了下來。
雖然最後沒這麼做,但不防是一種思路。
……殺了他,或許就可以結束循環了?
他疲憊地上樓,靠在牆旁。
殺人……還是殺人麼?
為什麼他永遠脫離不開這個話題?
嚴重蹲下身,頭深深埋進手臂裡。
這次沒動門,門卻自己開了。
“嗨!”周擬嬉皮笑臉地朝嚴重打招呼。
“唉,嚴警官怎麼了?”
他注意到一旁的嚴重,看嚴重許久不搭理他,彎腰湊過去詢問。
“……”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麼?”
嚴重沒有抬頭,悶著說。
“從認識你那一刻開始,我都被你牽著鼻子走。”
“你說你能贏了遊戲,可灌輸給我的,滿腦子都是殺人。”
“殺人,都是你想殺的人。”
“我們就兩個人,你想把全世界都殺光嗎?”
“我隻是一個工具嗎?”
“……”
周擬漸漸直起了腰。
“不。”
“是我以前覺得,你不去殺人,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看來你說得對,我真的把你當工具了。”
周擬轉過身,麵向落地窗,低下腦袋。
看不見表情。
“煩死了,要不是我拚不過體力,你真以為我想惡心你?對不起行了吧?”
周擬扭回身子,仍在低頭,嚴重站起來麵對他,看他劉海此時亂亂的,眼眶裡閃閃的含著什麼東西。
他好像……
嚴重湊過去,撫上他的肩膀。
“你彆哭啊……”
“對不起……我隻是……對不起……我。”
周擬慢慢抬起頭。
“我隻是……”
“嫌你太蠢了好容易上當啊。”
他猙獰的笑容迅速布滿在臉上,呲著牙咯咯笑。
“你上當咯~嚴重~”
“就你這點智商還想當警察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容可怖,臉色也黑黑的,張開嘴,牙齒變得又尖又長,正像野獸的獠牙。
那閃閃發光的根本不是淚水,而是他眼裡濃烈的殺意。
“你個怪物!”
嚴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推得老遠,掏出刀來。
“哎喲。”周擬看著他手裡的刀嬉笑,“你倒是也不害怕了,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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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不錯,把我殺掉就能出去了。”
“你敢麼?”
周擬扒拉著眼皮,扮了個鬼臉,嚴重見勢,快人一步跑上去。
順著樓梯下去,嚴重掏出繩子,一把套住了周擬的脖子。
既然下定決心要逃出這個地方,就必須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有生命的繩子如同好不容易獵物的獵人,貪婪地緊縮,一圈又一圈纏繞著周擬。
另一頭,抓著繩子彆端的嚴重努力鎮定下來,迫使自己拿著刀靠近周擬。
周擬沒有反抗,隻是雙手抓著困住脖子的繩線,得意地笑著。
“好小子。”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嚴重的手臂像盔甲一樣再一次勒住周擬。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嚴重突然覺得,周擬也是那麼脆弱的一條生命。
他甚至比那群人更容易捏碎。
滯留在腹間的刀遲遲不動,嚴重喘著氣,繩子又像在期待他的動手,一直沒有把周擬勒死。
“哈哈,哈哈……”受到限製,周擬發出虛弱的聲音,此時他背靠著嚴重的胸脯,一種死到臨頭還拿腔作調的態勢。
“到這種時候……還恪守那套失去活性的理論,有意義嗎?”
“……該殺不殺,‘不該殺’的倒是很聽話嘛,可憐的懦夫。”
“作為嚴重,你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周擬按住嚴重的手,使了勁朝自己的腹中捅去。
一,二,三,四,五,嚴重知道周擬鐵心要這麼做,因為對方的手心從來沒有出過汗。
五下數儘,周擬也閉上了眼睛,無力地摔了下去。
繩子占了便宜,迅速纏繞上他的小腹,貪婪地舔舐著鮮血。
一圈又一圈像荊棘一樣的繩索,繞過肋骨,最終圈死在脖子上。
繩子向上一躍,連起周擬的下顎,使其高高地吊在空中,隨後寂靜得像個死物。
嚴重眼睛刺痛,情急之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幕又不同於先前。
那張吊死的臉,居然不是周擬的。
瞪著偌大的眼睛死不瞑目,被繩子高高掛起,四肢無力地下擺,失去了活氣。
這是……死去的賀川。
要命了,原來困住他的隻是這場遊戲的幻覺,周擬本身就不在這裡。
幻覺讓他無形之間傷害了他唯一想救的人。
傷害過那麼多人,麻麻的觸感從手掌傳來,嚴重已經麻木地愣在了原地,睜著空洞的眼睛。
他想說點什麼,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好難過,他想要嘔吐,想要擠出一滴眼淚。
……為什麼,為什麼一點也跪不下去,為什麼一點眼淚也沒有了呢。
好難過。
……
賀川的屍體蕩在樓梯上方,當有風吹過時,便開始吱呀,吱呀地叫。
黑暗寂靜的樓梯過道成了他的舞台,他一躍飛起,在繩子的連接下吊在冰冷的空氣中。
吱呀……吱呀……地唱。
風帶著他的歌聲飄啊飄,一路飄過空蕩蕩的大廳。
紅色的電子鐘滲著一汩一汩血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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