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小姐好眼力,這是一位叫覺苦的和尚鑄造的最後一把兵器。”管事的見到江憶選擇此刀,就開始解釋起來。
“和尚鑄的刀?和尚也鑄兵器?”江憶覺得非常新奇,那些天天念著阿彌陀佛,慈悲為懷的和尚居然也會鑄造兵器。
“我來說吧。”洪威揮手讓管事退到一邊,站起身來悠悠說道,“這刀有兩把,另一把兩年前在安南和南贍邊境斷掉了……”
“安南天隕那會鑄造的?”江憶有些許詫異,不住的反複看著手中短刀。
“不錯,覺苦是邊境一個小寺廟的和尚,出家前是個鐵匠。他廟宇沒什麼香火,為了廟中小和尚們的生存,他隻能委身我洪家鑄造刀劍,隻不過他是個有慈悲心的和尚,雖然多少有點自己騙自己,他所鑄刀劍是皆不開鋒的。”
“所以這刀那三分二的刀鋒是?”
“安南隕災,盜匪四起,生靈塗炭。後來一個叫雲遊的遊俠找到了他,希望覺苦為自己重鑄斷刀,他要殺一人,救十人,殺十人,救百人……
覺苦也知道盜匪橫行生靈塗炭,必須殺生以護生了,所以他答應了,並鑄造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刀,皆是鋒開三分二的窄刃短刀,一把給了雲遊,一把留在了自己寺廟,並表示如果雲遊違諾,屠戮眾生,必以此刀斬之……”
“雲遊食言了吧……”
“雲遊不但食言了,還屠戮眾生,因為他已經分不清哪些是匪,哪些是民……隕災之下,所有人都為了生存而搶奪與殺戮,所有淳樸的人都在煉獄中化作厲鬼,甚至小孩剖孕婦肚子取子吞食充饑之事屢屢發生。
最後,雲遊死了,那把刀也斷掉了,覺苦把僅存的刀給了洪家,從此不再鑄兵,這刀也就成了覺苦最後的作品。”
江憶是真沒想到,這把在防禦特性以及重量上更為貼合自己的窄刃直身短刀,竟也有跟天隕之災扯不斷的一段故事來曆,竟是讓她一時間雙手平刀於身前靜靜觀察了好一陣子。
“雲何菩提?謂如實知自心…”沉默了好一陣子,江憶才慢慢開口。
“此話怎講?”洪威聽懂了江憶所言,倒是好奇她為什麼會說這麼一句。
“世人皆知覺苦鑄兵,卻不忍刀劍因己戮人,乃執迷不悟自欺欺人,最後因為雲遊一句可笑的諾言釀成血禍;但我看來覺苦怎不知亂世之下,哪有什麼殺一人救十人的好事,更沒有‘殺人者刀也非我也’的好事情,這雲遊……莫不是就是那覺苦吧?”
聽到這裡,洪威雙眉一挑,眼睛瞪得老大,但卻一句話都沒說,江憶看道他這反應,確信自己還真給猜對了,就繼續說道。
“為了寺中後輩生存鑄兵就已經半手殺生了,說什麼殺一人救十人,入那修羅煉獄,自然一切皆成可殺之人,隻不過這覺苦大師從來都是人間清醒,從未自欺欺人,所以他把覺苦留在了寺廟,雲遊送進了煉獄,然後刀斷身隕,便是早知道自己的結局了。
無法矯正世道之禍,也無法在修羅煉獄中堅持公正分辨善惡,便隻能寄托自己那最後的未涉殺戮的刀,那這刀就叫持正吧。”
說罷,江憶從侍女手中接過刀的刀鞘,並納刀歸鞘,雖是一把凡俗刀兵,但她看來對這刀是相當滿意。
用洪威給與的信物,再加上洪威就在此處,百兵樓幾乎是以成本價賣了這把刀給江憶,隨後,江憶便告彆了洪威,表示自己想順道去北城一趟。洪威見江憶的意思是想自己走走,便也拱手告彆,打算回堪輿堂。
北城西北角,低矮平房與木板擴建的小樓林立,蜿蜒小道和這些錯綜複雜的房屋,構成了一座城中的小城寨。
本應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彙集的城中貧民窟,一個並不大的小院內,是一張桌案,五六個正在煎藥的藥銚,並且還有一個年輕人很賣力的扇著火;另一個年輕人則扶著一位老太太到旁邊小板凳坐下,然後又扶著一位老頭走向桌案。
桌案前,坐著一名十四五歲的女子,穿著堪輿堂的素青色學袍,招呼著剛坐下的老頭,然後為他看診把脈。
毫無疑問,在此處的正是江憶,在給老頭看完診,並開出藥方後,看天色已晚,就讓幫忙的小夥為今天的病人煎完藥後,其他人明天再過來了。
“我原以為我看不懂你,現在我發現我是真看不懂你。”就在江憶收拾東西,正打算回堪輿堂之時,一個年輕婉轉的聲音在小院門口響起,抬頭一看,一個十六七歲,相貌極美的女子正從門口進來。
“鈴蘭姑娘,石根花找到了?”江憶對這聲音的主人是毫不意外,對蘇鈴蘭她竟是一種認識一段時間的態度。
“在這,這樣李大爺兒子的頑疾應該是有機會治了吧?”蘇鈴蘭把石根花叢儲物袋拿出來,然後給江憶看了看,接著轉手就交給旁邊一位小夥,讓他碾碎研磨成粉,送去李大爺家了。
這一幕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小院裡的人對兩人都是非常熟悉,且對這兩位女子都是畢恭畢敬的態度,看到兩人要離開,都恭敬的送兩人離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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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憶,你究竟在想些什麼?”路上,蘇鈴蘭看著江憶,看著這個她怎麼也搞不懂行為目的的家夥。
“一個月前,你問我究竟在做些什麼,如今又問我想些什麼嗎?”江憶麵帶笑容,悠悠的反問了一句。
“我能從一些人的行為舉止上,窺視出他們這些行為動機的善念惡念,可是你……你不收分文為這些人看診,我卻看不到一絲善念。”
“這麼玄乎,能洞悉人心?鈴蘭姑娘莫不是有那血脈天賦的妖族不成?”江憶倒是對著蘇鈴蘭莞爾一笑,這一笑倒是讓蘇鈴蘭有種自己被嘲笑的感受。
“你這人!又要轉移話題了?”蘇鈴蘭那絕美的臉龐上露出的這一絲怒顏,若是其他男子看到,絕對會心疼的連忙去給這位仙子道歉賠罪,然後交代一切,但可惜江憶並非那庸俗男子。
“嗬嗬,鈴蘭姑娘說笑了,我為城中貧民救死扶傷,你為他們仗義疏財,我們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不是挺好的嗎?”
這句各取所需,倒是一下子又繞回了最開始的問題,蘇鈴蘭依舊沒問清楚江憶究竟要做什麼,在想些什麼,最終答案便還是那句各取所需。
可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所需的城中信息、情報、秘聞所圖為何,所以她在堪輿堂的學業穩定後,就著眼在那些最為淳樸和拚命的貧民中,通過幫助他們以建立信息渠道。
可江憶呢,這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蘇鈴蘭對她的來曆資料就僅僅隻有南水縣織鎮人,禦醫江上河的孫女,然後就沒了……她打死都不信這個自己既無法看穿善惡念,在十啟境又強的嚇人的小姑娘,是個毫無背景的普通人。
對於江憶來說,她自然是不知道這個貌若天仙的鈴蘭姑娘到底是什麼來曆,又有著什麼樣的目的,江憶這麼乾其實純粹是拓展自己的信息渠道,若是有什麼壞事發生,她就藏於熟悉的民眾之中,屬於是習慣性的後手閒棋,又怎麼會有什麼背後勢力和目的呢。
東城大街上,黃昏時刻,街燈尚未點亮,街上行人依舊很多,但都紛紛準備歸家,江憶和蘇鈴蘭一起走到某個小巷巷口,便一如既往停了下來,開口對蘇鈴蘭說道。
“鈴蘭姑娘,我們明日再見。”
深冬的夕陽於西南的屋簷後緩緩落下,陽光透過屋簷依舊灑在轉身的蘇鈴蘭的身上,光彩照人,可她眼中的江憶,卻站在屋簷的陰影之下,那一瞬間的畫麵竟是讓她再次恍惚。
直到她看著江憶走入那昏暗小巷之中,蘇鈴蘭隻是一語不發。
走入巷中的江憶,漆黑的眸中閃過灼灼之光,她隻輕輕撫摸丹田,沒有人會知道這一月以來於那眾生疾苦的地方,她的那許久不再顯現的魔種竟莫名的為她衝開了十數條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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