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憶大鬨校場一月有餘的事情早早就過去了,沒有報複,沒有後續,郡城的日子依舊風平浪靜,不單是守軍對江憶不聞不問,堪輿堂內的講師或是長老們都對此事緘默不言。
郡城趙林兩家的子弟,在校場被江憶接連擊敗後,倒也曾經拜訪過堪輿堂,似乎想跟江憶搭上關係,隻不過讓江憶沒預料到的是,出麵擋下這兩家的卻是洪家。
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東西,此後兩家也沒有再找過江憶。
平靜的日子,很快就走到了初秋,江憶十五歲,已不知不覺來到郡城一年有餘。
完成了最後的學期考核後,竟有足足二十人第一年就獲得了全部學分,江憶依然毫不意外的排在了第三,倒不是因為她沒那個能力登頂,而是跑去學習一些無關主業的衍生知識了。
比如那堪輿圖衍生出來的行兵布陣之道,比如《織經》中記載的通過宇脈提煉後的礦物玄絲能否製作,比如儲物袋被破壞後如何重新錨定失落的空泡空間……
周堂主來跟江憶聊過,應該說前五的學員,他都一個個的聊過。
堪輿師是大鴻特殊的軍隊編製,與必須進入百煉境才能擔任的軍官百夫長不同,成為堪輿師就是準軍官,隻要完成晉級任務,就能從無品進階為青品堪輿師,軍銜與百夫長同級,並且不需要修為要求。
這就是為什麼周堂主要跟他們談話了,毫無疑問各大軍團是這些新晉堪輿師最好,最快,最高效的曆練和進階組織,大量的堪輿任務和無限的靈晶法器供給,能夠極快的幫助他們晉級青品,隻不過代價就是必須與軍方牢牢綁定。
“你的問題在於,得罪了劍南關的鎮龍軍團,也得罪了南贍守軍,劍南關的秦天生是鎮龍大將軍,而你之前校場挑事,高守成那家夥也得考慮平息部下怨氣,所以軍方這條線你可能沒機會了。”
周堂主隻是對江憶搖搖頭,心裡也很很惋惜的,就算有人給她擺平一切,也不能避免的付出被嫌棄被敵視的代價。
“無妨,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想要肆意妄為,想要實戰磨礪,被敵視,被當做棋子都無妨,隻是這點代價,必須多謝您和洪二爺了。”江憶躬身對著周堂主拜謝。
“可惜你今後要晉級青品,就得多費很多心思了,不過你倒是可以去官家設立的遊俠公會看看,那裡有不少報酬不菲的堪輿任務,也可以自己發布招募同行者的堪輿任務,應該能為你們這些不在軍隊任職的散人一些助力。”
“多謝堂主,隻是晉不晉級的其實無所謂,輿道說到底隻是手段,而不是我的畢生追求。”江憶的最初目的始終沒變,堪輿師對於自己將來要遠行尋找真相都至關重要。
“好吧,如果需要幫助,我還是很樂意為我們堪輿堂的天才想辦法的。”
江憶再次拜謝周堂主,但她還是婉拒了周堂主想給她想辦法的想法
郡城靠近城中心的酒樓,這是南贍郡城最高檔的酒樓,洪威這個紈絝富家子,好不容易在畢業之際找到了個機會張揚,本想著一口氣包下酒樓一天,結果剛對蘇鈴蘭說這事,想請她和江憶一起在離開前吃頓飯,就被當場拒絕了。
江憶那是直搖頭,雖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和蘇鈴蘭關係緩和了,但蘇鈴蘭那性子,整那麼大排場不被她鄙視就怪了,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個小包間,並且禁止搞什麼歌舞表演。
這可把洪威憋壞了,不過考慮到大家即將各奔東西,將來也不一定有機會再見,還是答應了,但歌舞表演必須有。
洪威其實有很多紈絝酒肉朋友,雖然平時很讓人討厭,但堪輿堂內他的人緣其實還不錯,隻是他總覺得江憶和蘇鈴蘭很特殊,倒不是那外貌,如江憶強的匪夷所思不似尋常人且不說,蘇鈴蘭更是有一種無法言語的,仿佛什麼都會被她看穿的神秘感。
“江姑娘,你看著我做什麼?喝酒吃菜啊!”洪威一邊欣賞小台上的歌舞,發現江憶盯著他,連忙問道。
“沒,我很好奇,鈴蘭怎麼就沒見到你這家夥就轉頭跑?”江憶喝了一口蜜桃果酒,酸酸甜甜的非常受南贍女子喜歡,然後又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端坐吃菜的蘇鈴蘭。
“他是個怪人,但本心無惡,倒是異於很多人。”蘇鈴蘭沒看兩人,也喝了一口酒,江憶知她能淺窺人心善惡,如今看似隨口說道。
這個長相絕美,堪稱傾城的天之驕女,平時那可是做事一板一眼,有一種模板化的行為標準,反倒是在貧民城寨裡接觸她久了,加上新年舞會那房簷的放鬆姿態,讓江憶發現其實這個女人平時在彆人麵前,都是在極力維護著自己的一種人設,一旦和自己這些熟人湊一起,那就開始慵懶隨意起來了。
“有眼光!本公子那隻是喜歡熱鬨,喜歡看漂亮姑娘跳舞,但本公子為人可是剛正不阿的!”洪威哈哈大笑,手中酒杯一飲而儘,然後給江憶和蘇鈴蘭倒上一杯,自己也同樣倒上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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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江憶是繼續搖頭,蘇鈴蘭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是閃過一絲笑意,這家夥把蜜桃酒喝得跟九江仙釀一樣,也是好笑至極,事實上他平時不喝這酒,隻是為了照顧不怎麼喝酒的蘇鈴蘭以及江憶,便一起喝這姑娘家才喝的蜜桃酒。
“二位,此後你們有何打算?”問這話的,是蘇鈴蘭。
“二位知道,我洪家是以兜售兵器甲胄立家的,因此與各軍團打好關係是必須的,今後也許會離開南贍郡了。”洪威放下手中酒杯,輕柔的歌舞聲中,他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猜錯的話,鈴蘭你也會離開南贍吧?”江憶倒是直接問了蘇鈴蘭一句話。
“不錯……”蘇鈴蘭先是看了一眼洪威,然後又平靜的看著江憶說道,“我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不光是這南贍,興許大鴻也……”
聽到這裡,洪威和江憶看蘇鈴蘭的眼神也有點驚異,她居然還打算離開大鴻?蘇鈴蘭的神秘兩人都清楚,容貌美若天仙,身手和修為堪稱同輩無出其右,堪輿師的天賦更是讓她名列第一,更是能如同直覺一樣淺窺人心善惡……
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到背後的勢力必定不凡,因此她這一句打算離開大鴻,更是直接讓兩人想到了非常多的東西。
“不說我了,倒是說說你有什麼打算?”蘇鈴蘭輕抿酒杯,寶石般的褐色眼眸盯向江憶。
比起家族勢力不明的洪威,和絕對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自己身份的蘇鈴蘭,從各自的視角出發來說,江憶才是最為詭異的一個人。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南水縣織鎮出身,前禦醫江上河的孫女,疑似安南天隕之災的幸存者,縱橫門捭闔禦氣術真傳的修習者……這些明麵上的身份,都無法解釋這個十五歲的年輕女子那超乎尋常的表現和心性。
在蘇鈴蘭的角度來說更是如此,這人做事,既無善,亦無惡,仿若事事遵從本心的佛子,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所以她才因好奇決定接觸江憶,也想知道她的內心想法。
“我呀……”江憶舉杯起身,緩緩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我要去的地方很遠很遠,甚至在這玉衡大陸之外,我不知道能不能到達那裡……”
蘇鈴蘭沒能從回答裡找到答案,洪威在酒杯中感到也許今後都難以再見兩人,而江憶,她不在意這兩人將來會如何,她是真的必須要去很遠的地方,不光是玉衡大陸之外,更是遺塵界之外。
深秋時刻,三人早已分彆,江憶乘坐馬車,離開郡城,回到了南水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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