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大牢。
原本這裡還有人看守的,可是隨著袁紹的退卻,士卒們也早就跑的一個不剩,隻有空空牢房裡已經餓了兩天的田豐在獨自歎息。這個時候,在這監牢之內,有人來探訪了。
是賈詡。
田豐正坐在大牢裡盯著外麵的歸雁歎息著,隱隱聽到身後牢門開了,田豐知道有人來看他了,也不回頭,隻自顧自的賞著外麵的秋景。
“牢門未鎖,田豐軍師為何不出牢門?”賈詡走進來,看著田豐的背影,雖然隻有寸大的窗子,但就在這寸窗溢進的秋日涼風中,田豐顯現的如此的瘦弱不堪。
“主公把我關進來,身為忠臣,君未有令,我不出門,此與門開不開又有何乾?”田豐依舊盯著窗外。
“可這牢若本不是袁紹之命,而是田軍師自己畫地為牢,那又言君令?”賈詡回答著田豐。
透過背影,賈詡看得出田豐愣了一下。田豐緩緩的問“來者是郭奉孝還是賈文和?”
“在下賈詡,這廂有禮。”賈詡對著田豐的背影默默鞠了一躬,田豐這才回轉過了身體,看向了賈詡。
“文和所言何意?”田豐問著賈詡。
“你知我知,何必多言?”賈詡慢慢的掏出了一副棋盤,也不講究這牢房的陰暗,席地而坐,取來了黑白子,“不知田兄可有雅興?”
這個時候下棋嗎?賈詡還真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不過既然有人來戰,豈有拒絕之理?更何況是這個在官渡陪自己拉鋸了近乎一年的對手。
田豐慢慢來到棋盤邊,坐到了賈詡的對麵。
賈詡微微一笑,這第三個對手,還真的是你啊!賈詡一聲不吭的在田豐麵前慢慢的擺出了天下棋局。賈詡已經很多年沒在彆人麵前擺過這盤棋了,上一次擺出之時,對手還是那個賈詡敬畏的李儒。一晃,已經過去太久了。
隨著賈詡的不斷擺子,田豐的神色逐漸舒展開了。
真是一盤好棋!這棋本隻應天上有,人間怎得見!老天待我田豐不薄,居然能在此時讓我看到這盤棋!
“請。”賈詡示意著田豐先下,田豐抓過了白子,也不推卻,舉棋下了起來。
看到田豐下棋,賈詡便開始用黑棋應對了起來。賈詡的眼前,逐漸又產生了一種幻覺,仿佛又看到了那日《亂世伐謀》中的幻像,他和田豐兩人,立於雲端之上,俯視大地下棋,指點江山,蕩氣回腸!
田豐突然停止了下棋,這也把賈詡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怎麼……”賈詡沒明白田豐啥意思。
“賈軍師,難得有此千古棋局,難得有此對手相逢,我們不如來賭點什麼吧!”田豐說著。
“田兄欲賭何物?”賈詡問著。
“不如就賭一個夙願。”田豐笑著下了一棋,等待著賈詡的應答。
夙願?這個田豐在想什麼?賈詡盯著田豐的雙目,希望能讀懂什麼,可是他看到的隻有祥和,如同大海般的祥和。
這夙願是幫助田豐逃脫嗎?不,不是的,要是脫逃,田豐自己隨時可以走出牢門的!難道是想讓我效忠袁紹?這也不可能的!他自己此刻都沒有繼續去追隨袁紹,何必來強求賈詡?田豐,你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這個賭約賈詡若能贏下,那將會是莫大的機會!現在賈詡的私兵武勇有餘,自己雖然能擔當文臣謀士,可是自己長期在曹操麵前,很多事不便於施展計謀,叛氐們需要一個有能耐的謀士帶領!
“好!我答應這賭局!”賈詡舉起黑子,頂在了剛剛田豐落子的下方。
其實,要是你贏了提的比較過分,我大不了賴掉就好,反正局麵是我控製的,賈詡暗暗想著退路。
棋盤上的博弈廝殺又再度展開了,兩人你來我往,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賈詡慢慢感覺到吃力起來,這個田豐,真的不一般!
如果說李儒的棋讓人捉摸不透,總是暗藏殺招;曹操的棋如浩瀚大海,層層壓來;那麼此刻這田豐的棋,賈詡隻能想到四個字全民皆兵!棋盤上每個棋子在田豐的手裡都能發揮其最大的作用!甚至包括賈詡自己的棋子!賈詡真的低估了田豐了!
整個棋盤的戰火從東北角燃起,逐漸蔓延向了整個棋盤。賈詡努力的在東北角層層阻擋著田豐的進攻,可是田豐的進攻像是永不會停止一般,讓賈詡疲於應對,步步後退!
這裡!這裡還有活路……不好!提前被田豐堵死了!那就換這邊……不對!這樣會正中田豐下懷!
就這樣沒過多久,整個東北的黑子已經全部失守了!中原……中原也終將失守!我贏不了!我贏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