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敵糧道,這在中原九州並非多麼高深的策略,不少將領都能意識到糧草的重要性。
可是在崇尚武力、講究猛打猛衝的塞北諸胡這裡,有這個認知的可謂鳳毛麟角。
這位出言的小將看上去極為年輕,最多十五六歲的模樣。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怎能不讓呼延爍眼前一亮。
帳內所有人的目光彙聚過來,但少年絲毫不怯場,侃侃而談“北雍要將糧草運送到塞北戰場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雍直道!我等麵對北雍主力可以且戰且退,待到他們深入草原,再派精銳騎兵襲擾糧道,毀其糧草。時間一久,四十萬大軍不戰自敗!”
這個計策並不複雜,那些粗豪的胡族將領都能聽明白,不少人紛紛點頭,對於少年的計策非常認同。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朔方城!”一名麵容滄桑的老將開口道,“每次交戰,北雍都會在朔方城留守重兵保護糧道,想要襲擊糧草恐怕並不容易。”
朔方城,乃是北雍耗費無數人力物力修建而成的超級要塞,矗立在直道的北端出口。
每次北雍征討塞北,朔方城既是大軍進攻的支撐點,又是糧草補給的中轉站。海量的軍需物資通過雍直道運達朔方,再轉運至前線。
對於不擅攻城的諸胡而言,城高牆厚的朔方城就如同永不陷落的要塞,讓他們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因此提到“朔方城”三個字,不少吃過苦頭的將領不禁微微色變。
然而那員小將卻毫無懼色“以往北雍進犯,多是用騎兵與我等對轟,人數有限,故而朔方城的後勤壓力並不大。但眼下情況則不同,四十萬大軍不可能都是騎兵,巨大的後勤補給需求之下,朔方城不可能有足夠的兵力麵麵俱到。隻要戰線拉得足夠長,我塞北騎兵總能找到機會!”
小將頓了一頓,言辭激昂“總而言之,北雍大軍就好比一頭巨象,而我等就仿佛草原群狼。正麵交戰我等不占優勢,因此必須要比速度、比耐心,看誰能熬到最後!”
“好!”帳內諸將被這名小將的自信所感染,胸中熱血澎湃,不由紛紛叫好。
就連呼延爍都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小將麵前,麵色振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真要論年紀,呼延爍也就比此人大上幾歲而已。但多年來久居上位,讓這位封西坨王子自有一番氣勢。
“末將哲嵐,乃是白狄部落之人!”小將拱手答道。
“白狄?你們部落隻剩下七百多人了吧?”對於來投靠部落的情況,呼延爍如數家珍。
“回殿下,正是如此!”白狄部落在北雍的打擊下近乎滅族,說到這個,哲嵐眼中的仇恨幾乎掩飾不住。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做我的親兵隊長。有封西坨一日,就有白狄一日,你覺得如何?”呼延爍沉聲問道。
“多謝殿下賞識!”儘管有遠超年齡的謀略,但此時此刻,哲嵐依然麵色激動,大聲道謝。
“諸位,剛剛的方略你們都聽到了吧?”呼延爍轉過身來,看向躍躍欲試的諸將,“都拿出自家最好的騎兵,這一次我們做一票大的!”
“嗷!”、“嗷!”、“嗷!”,眾將的怒吼傳遍整個部落。
……
西蜀三皇子府
“殿下,有消息了!”一名心腹門客興衝衝地走到三皇子劉文麵前。
“怎麼樣?”劉文急聲問道。
“據可靠情報,漢中的雍軍主力已經悄悄撤防,所剩士卒隻有五千餘人。隻不過偽裝得極為精妙,從外表看不出異常。”門客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