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色的血液席卷白骨,如同製衣的繡娘在飛針走線,這些白骨相互拚接勾結,化作一隻血跡斑斑的龐然大物。
白骨的怪物裹著一層殘缺的黑紅色的皮,支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坑裡的螻蟻,身上數十隻魚鰭交錯張開,凜冽如刀。
魚鰭開闔,掀起死亡的腐臭。
青鸞絲毫不為對方威勢所懾,她看著這個方形多鰭無頭紅眼的怪物,隻有一個想法。
真醜——!
與其被汙染後投入那個死去的世界,最終被腐化成這種模樣的邪神,還真不如和這個世界一起炸個煙花。
真靈被汙染,自我被扭曲,活著的也是死去的。
這樣的真靈和死去的世界牢牢的綁在一起,因為沒有哪個生的世界會接受被扭曲的散播汙染的真靈。
那個世界的生靈是沒得選,隻能隨著世界的死去一起腐化
嘖,真不知道那個吳宗海是怎麼想的,向這樣的邪神尋求幫助,是本土的歪門邪道夠不著門檻嗎?
吳宗海也是幸運的,他帶進來的邪神力量看不上他,好運的真靈得以回歸。
方形怪物的眼睛不斷開闔眨動,上下眼瞼相互碰撞發出了一種細密連綿的嗑啦聲,像腳下碎裂的枯骨也像老鼠啃食屍骸。
連綿不絕的傳到腦子裡,讓人覺得身上爬滿了臟臭的老鼠,從血肉吃到骨頭,將這種被啃食的感覺刻入心神,讓恐懼啃食靈魂。
青鸞沒什麼感覺,但她察覺到上方小麒麟的不安分。
風遙遙的送上去一句話,輕輕在張三山耳畔寬慰“無事,你彆看祂的眼睛。”
避開祂的眼睛,便不過是帶著些許暗示的令人煩躁的聲音,對小麒麟來說完全可以抵抗。
“不過是個域外邪神的殘念分身,本體都死在華夏之外,你一個分身還是不要獨活的好。”
這句話似乎惹怒了怪物,祂弓起身子,魚鰭紛紛揚起,眼睛快速開闔仿佛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咆哮。
無數的紅眼睛從不同的角度看向青鸞,將她死死的釘在視線中心。
啃食聲在青鸞的耳邊放大,冰涼的毛發擦過她的耳朵,腐臭的味道在鼻尖縈繞,那些老鼠仿佛已經貼近了她的肌膚。
惡心——!
青鸞搖響三清鈴,口中誦咒“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按行五嶽,八海知聞……凶穢消散道德長存,急急如律令,敕——!”
手持竹杖在怪物身上奔行,每一步落下都會導致怪物身上的怨血沸騰,疼痛使得對方不斷扭動身體想要將身上的煞神摔落下來。
既然已經引出了花瓶裡的老鼠,青鸞自然不再留手,這麼醜的東西還是彆留下來礙眼了,萬一嚇到小麒麟怎麼辦?
“地道明明,人道清清,今有巡察欲斬褻螟,望人同心,望地同力,借勢借運助我祛祟,所逃無路,所歸無處。”
顧忌到小麒麟的現狀,青鸞避開了天道。
地道與人道響應了青鸞的呈請,這片區域被封鎖被加持。
“青羽令,第七禁,解。”
這片小天地裡死氣沉沉的靈氣變得活躍起來,從無法堆積難以打磨的頑石變成了可隨意塑型的軟泥。
第七禁,解的是這個術可用法不可修的末法時代對術法威力的限製。
青鸞本是瑞鳥,她又曾身負神職得三分天道權柄,此時也算是天地人三道同力,竹杖上驅邪破魔的符籙熠熠生輝。
一路前行,驅趕著血怨不斷收縮自己的核心怨血,怨血與邪神殘念糾纏在一起,力量收縮想要擋住這一擊。
天地大禁不是想解就能解的,隻要擋住這一擊,祂就能逃,就可活,就還有機會擾亂這次的人道之爭,消耗這方世界的底蘊為破開世界屏障而作亂。
祂葬送了本體才送進來這麼一點兒的殘念,還什麼都沒來的做怎麼可以就這麼潦草退場。
祂要活,本體已經死了,祂要是就這麼在這個世界死了,就算後手再醒過來,也會淪為祂們世界隨手可欺的食物。
祂有太多的不甘,但祂的運氣確實並不怎麼好,一杖之下身死魂滅消磨的乾乾淨淨。
倒也確實如祂所料,一擊之後天地大禁恢複原樣,就算是這麼一小片空間的解禁也讓青鸞難以維持。
身體裡的鸞羽顏色暗淡,看的青鸞心痛不已。
地道與人道的加持散去,力量如流水一般泄去,從身體到靈魂都覺得疲乏的很。
但身上多了很多的功德也算有得有失,在這個末法時代道行和功德是可以掛鉤的。
功德多,天地的壓製力小,術法的威力也大些,修行時也可用功德代替靈氣,全看個人取舍。
失去了血怨的怪物,就是一副白骨堆積的奇觀,徒具了幾分唬人的猙獰,不會動也不會叫。
一杖之下已經崩解大半,剩下的半個身子隻需要一場小小的地動就會崩毀散落。
青鸞躍上一處探出來的小石台,居高臨下的看著失去了眼睛和外皮,魚鰭也殘破不堪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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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剩白骨的它看起來倒是像極了令凡人敬畏的鬼神殘骸。
嗯,還是提前拆了吧。
免得有人血祭又養出一個禍害來。
張三山好不容易腦子清淨了,就看見她的恩人一棍子打死邪祟,然後跳到高台上對殘骸來了個從天而降。
嘩啦啦,骨頭重新散落一地。
這次,這個死人坑可真是乾淨了,全是白骨一隻能活動的都沒有了。
就,恩人……她……還挺愛玩的……
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腦子撿回來,張三山就對上了恩人麵無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