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端著兩盤菜走到了桌子邊,看著啞巴擦刀的白布,手癢了又癢還是沒欠欠的把盤子壓到白布上。
“啞巴,吃飯了,趕緊把你的東西收收。”撂下一句話黑瞎子轉身去廚房拿今天剛買的饅頭和粥。
巷子尾胡大娘家的粥熬得最好,軟糯香甜,一口下去開花的米粒帶著稠稠的米油化在嘴裡,每一口都讓人心滿意足。雖然胡大娘家的饅頭做的有些差強人意不夠有嚼勁,黑瞎子也樂意去她家買粥順道一事不勞二主的買饅頭。
黑瞎子再出來,就見啞巴把桌子上的零碎都給收回了屋子,洗乾淨了手往廚房去,當即就坐了下來,等著人拿吃飯的碗筷來。
說起來,這風肅肅的天在院子裡吃飯挺傻的,一會兒就涼透了,但廚房太小,他兩又都不樂意對方在自己屋裡湊著吃,睡覺時都一股子飯菜味。
瞎子還接了個看著對方按時吃飯的活計,也隻能仗著身體好,在院子裡佐著西北風下飯。
兩盤菜,一盤青椒肉絲歸屬瞎子,一盤張家特供屬於啞巴。
黑瞎子趁熱喝了一口粥,暖了暖自己拔涼的小心肝。
唉~!要是沒有身上那兩個鬼祖宗,他和啞巴在誰屋裡吃不是吃呢,結果他們兩個活人沒意見,身上帶著的死人倒是圈起了地盤。
看著啞巴現在被自己養的白白嫩嫩精神十足,黑瞎子也是有點詭異的滿足感在身上的。豬沒養過,但他養張家人的手藝還是嘎嘎好的。有張家小族長為證。
看在他這麼儘心儘力的份上,下回,張家的符籙能不能讓他抹個零頭給他湊個整啊……
話說,當初在四阿公那看見被人帶回來的小啞巴,真的是差點沒給瞎子嚇個心臟驟停。
他可是親眼見過那些張家人找族長的時候有多瘋的,四阿公突然把這麼個活祖宗給拐回來是嫌最近堂口太安分,大家活的命太長嗎?
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下,黑瞎子的心是真的有那麼一瞬間的驟停。
張家的族長被人當做餌給推到墓裡釣屍?還被人給封到了墓裡頭了?
不是……這事是開玩笑的吧?要是真的,那些人還不得被張家的瘋子把九族骨灰都揚了?
再說了,廣西巴乃……也算是張家人的地盤吧?在家門口讓人把自家的族長給欺負了,真當那群瘋子是泥捏的菩薩,慈眉善目不會還手啊!!
還是說,這人就是個撞大運的,長了張和張家族長一樣的臉。
這也不是沒可能不是,那位張家的尊上不就是和張家族長長了張一樣的臉嗎,還能不用麵具隨意變換呢~!
再怎麼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妨礙黑瞎子先把小啞巴扒拉到自己身邊護著。
這一看就和在療養院裡時一個樣,什麼都不記得,又一句話不說的,放在堂口裡還不得讓人可勁的欺負。
他在四阿公這裡乾得還挺順心的,暫時不想換東家。
況且黑瞎子有種預感,這張家的小族長要是真的又丟了,按張家人他多見了兩麵都要把他薅上的勁,這回說不準還會過來薅他。
果然,都沒到半個月,黑瞎子就看見了紅眼帶煞的張家人,彆在後腰的短刀裹著散不去的血腥氣。
那個叫張餘山的青年,翻進他的屋子後就抱著啞巴哭,哭的嗷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貓被踩了尾巴呢。
拿著半塊木頭的平安牌就往啞巴的脖子上套,那架勢恨不得將牌子打個死結焊在啞巴的脖子上。
啞巴被哭的直往他這裡看,笑死,他黑瞎子是那麼不識時務的人嗎?
他雖然欠欠的,但也知道什麼時候不能作,不然黑瞎子秒變死瞎子。
第一,張家人丟了族長的時候不能作。
第二,張家尊上麵前不能作。
現在屬於第一種情況,張家人剛丟了族長找回來,正應激呢,他可不上前去討嫌,誤傷了,張家人會賠他誤工費嗎?
咦?誤傷了,好像可以讓啞巴賠一下誤工費啊~!張家人家大業大的,啞巴又心軟,這個瓷好像可以碰一下……
那一整個晚上,黑瞎子的小屋子裡塞了滿滿當當的張家人,作為屋主的黑瞎子乖巧又安靜的搬著凳子縮在角落,不敢鬨騰一點兒。
屋子外邊一片安靜,安靜的讓黑瞎子以為整個堂口的人都被張家人給噶了。
整個晚上都是張家人在絮絮叨叨,然而他們的小族長鐵了心的不跟他們回去,也不知道一個失了憶的人怎麼能那麼強,堅定不移的要在外邊鬼混。
你都讓人抱著你哭,在你脖子上掛牌了,你跟著人回去怎麼了?
乾啥偏偏要留下來禍害瞎子。
張家人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帶壞小孩狐媚惑主了……
特彆是那個哭的稀裡嘩啦的,和他家小族長對一次眼紅一次眼,眼睛都哭腫了。
當初也沒看出這個不聲不響的青年這麼能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