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天，每天宮餘年和宮蕎蕎都會去旱井處看一眼，然後再上山轉一圈。
黑瞎子和張啟靈也隨他們一起去過山上一趟，山上有隻剩斷壁殘瓦的山神廟，還有一處被天火燒過多有陷坑的空地。
這個山上曾經應當發生過許多故事，黑瞎子不知道張家對此知道多少。
空地周圍的樹長得怪異嶙峋，被劈的焦黑的死樹上生長著稀疏的青苔，有的地方生長著羸弱的小草，有的地方不
站在空地上，背後的女鬼似乎都要更安分一些。
仿佛當年雷霆誅邪的赫赫神威仍有殘留。
空地上有一個簡陋又堅固的墓，鑿開的墓頂使得其間積滿了糞水與腐葉，發酵的惡臭彌漫四周。
黑瞎子瞅著，這地方像是成了山林間的公共廁所一般，誰都能過來竄個稀。
……
再過一會兒，過了子時就是第三天了，也是宮家兄妹口中宜普渡移柩的日子。
下午，他和啞巴輪換著休息了一會兒養精蓄銳，此時，黑瞎子將他帶來的行頭一一鋪在炕上，仔細的撫平褶皺，梳理羽毛。
黑瞎子也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將這套行頭再穿上的時候。
當年清政府倒台之後，他去過一趟東三省，想看看滿族的發源地，在那裡他遇見了一位老薩滿，說他是被天神選中的人，將他留下和他的孫子一起修行。
並將他兒子穿過的薩滿服和法器都留給了他。
老薩滿想將黑瞎子留在那片土地，正好附近有一處部落的薩滿傳承斷了血脈，隻要黑瞎子願意留下，他就可以成為一位被人尊敬受人供奉的薩滿。
黑瞎子不想留下，他最終還是偷偷的走了。
但他知道老薩滿知道他的離開，因為路上他撿到了一個打包好的裝著薩滿服與法器的行囊。
薩滿有薩滿的責任，但老薩滿對他要寬容的多，並不曾強製他留下。
有能力，又是新學成，黑瞎子那時也是少年心性，免不了想要顯擺顯擺，結果年強氣盛得罪了東北的仙家，雖然黑瞎子覺得自己其實沒什麼大錯不過是因為對方太小心眼又睚眥必報了些，才導致恩怨越結越大的。
歸根究底，還是對方先惹的他。
也是和黃皮子們交道打的多了，他才知道老薩滿口中的他是被天神選中的人是什麼意思。
他和長白山有著幾分因果勾連，又身負末代王朝氣運，確實是個頂頂好的又麻煩的對象。
難怪老薩滿不強留他，要知道按照慣例和習俗，被天神選中的薩滿是沒有拒絕的餘地的。
後來想想，雖然胡黃不過山海關，但他能平安離開，其中也有老薩滿的關係。
老薩滿屬於鳥神係，他跟著學的也是鳥神係的相關的能力，與飛鳥溝通、驅使飛鳥、溝通亡者、聆聽天神、驅邪祈福……
黑瞎子拍拍手，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自從背上了背上的這位姑奶奶，他可算是被惡靈纏上了，道行沒有人家高，如今還能活著，用老薩滿的話說，那就是天神保佑。
老薩滿當年最常對他說的話就是天神保佑，因為他是被天神選中的孩子，所以天神在庇佑著他。
嗯，黑瞎子不是很信，因為這種家破人亡我獨活的幸運，他並不想要。
天神若是偏愛他，不該保佑他心想事成的嗎？他也沒白撿過什麼錢啊，掙得還沒花的多，養成了個摳摳搜搜愛錢的習慣。
黑瞎子脫下自己的皮夾克，換上圓領窄袖的對襟袍服，衣服上縫著獸皮和各種羽毛，繡著飛鳥，彩色的飄穗一層層的垂下來，展開雙臂就像是展開了一對羽毛豔麗的翅膀。
衣服上還墜有銅鈴、銅鏡以及獸牙，張啟靈幫黑瞎子戴上粘有羽毛和鳥雕的帽子。
鳥雕的神鳥像鷹，還是最神俊的萬鷹之神海東青，在薩滿圖騰裡鷹是最常見的形象。
黑瞎子摸摸帽子上的鳥雕，老薩滿的帽子上有一個雙頭鷹的鳥雕，每次拿給他孫子看時都可神氣著呢。
黑瞎子歎了一口氣“真是許久不穿，都忘了這身衣服可沉著呢，也不知道跳完後還跑不跑的動，可彆被人給甩在後邊當成墊背的。”
“不會。”
“嘖，這才認識幾天啊，啞巴你就向著外人說話，瞎子的心真是拔涼拔涼的~！”
張啟靈摸摸黑瞎子後背的毛毛，那裡縫了一塊猞猁的皮毛，摸起來柔軟極了，這套衣服黑瞎子有好好的保存。
“不會，我幫你。”他會幫黑瞎子爭取時間，也會拽著黑瞎子跑，不會讓他給人墊背的。
“嗚嗚嗚，啞巴，真不虧瞎子養你好多年，瞎子的這條小命今天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