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他暈針了……”
切原赤也跪在一眾人前,做土下座式。
百目鬼加多此時正躺在切原赤也身後的那張病床上,胸脯緩緩地上下起伏著,他依舊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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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第一次見有人暈針那麼嚴重的……”丸井文太喝著剛在學校自動販賣機裡買來的草莓牛奶,他回想著剛才發生的那幕。
不哭不鬨,直接暈倒了。
切原赤也剛回完來自自家老媽的消息,按滅手機屏幕,有些虛脫地靠在牆上。
“我也沒想到……”剛脫出口,切原赤也像是忽然想到什麼。
切原赤也把原本想要說的話咽下,“明明他小時候在他外祖家住時還好……頂多就是會鬨脾氣,需要人哄著才能打針輸液。”
“接到舅舅家住後,每次和他見麵,都能在他身上發現新的針傷口……”
“你的意思是……”加多的父母在虐待孩子嗎?
說父母在虐待孩子,這可是個極其嚴重的控訴。
丸井文太緊張地咬住塑料吸管,能聊到這個話題,也不再像剛才般輕鬆了。
人們總是喜歡把話說一半,仿佛是用掩蓋剩下的話,維持所謂的“神秘感”。
不過想表達的意思能表達出來就行,畢竟語言隻是單純用來交流的。
“我家一直很不讚同舅舅家的教育方式……”
切原家是很典型的支持孩子自由生長——俗稱“放養”。
切原合子前些天三令五申切原赤也期中考試禁止拿“雞蛋”,也是有多次被老師找過談話的緣故。
“他們喜歡把人當成工具,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一樣……這是加多自己說的。”
「“他們喜歡把人當成工具,仿佛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的主宰。”穿著病號服的少年如是說。」
“……或許我就不應該促成加多再次打網球這件事——”
切原赤也靠著牆滑下,他苦惱地抓著自己那一頭卷曲的藻發。
“明明他都快要擺脫了這一切……”
本來,來到日本的加多可以在這片土地上選擇另一種方式生活。
他喜歡畫畫,可以去美術社,喜歡讀書,可以去文學社……
安安穩穩地上完國中,直升高中或是其他學校,再選擇要不要去考大學……
“雖然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丸井文太捏了下早就喝完的空紙盒,他也蹲了下來。
“但把事情想這麼悲觀,還真不像是你的作風呢……”
紅發前輩和他平視著說話。
丸井文太最開始,對切原赤也的第一印象是——這孩子怎麼冒冒失失的。
而最初在陌生人視角看待的這點冒失。隨著日漸相處,也變成了可以包容,甚至可以被“溺愛”的說成是赤子之心,天真爛漫。
“其實現在也不算太糟嘛,現在的他可不止隻有你一個“哥哥”。”
“他未來一定會很幸福的!”丸井文太信誓旦旦。
那樣子,仿佛那個美好的未來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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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躲在轉角後的仁王雅治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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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有秘密,機敏如天才,狡詐如欺詐師,單純如蠢貨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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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醒來。
百目鬼撐著手臂,慢慢坐起。
環顧四周,自己左邊和前麵的事物被人用一條白簾子擋住,右手邊是一張方向外歪著的椅子。
百目鬼加多呆愣了一會。
而後突然伸出手,把那張歪著的椅子掰正了方向,讓它老老實實地衝著床,而不是其他地方。
暈倒的瞬間,視線發黑,耳邊像是有一萬隻蟬同時在叫,嗡嗡作響。
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了身體,那種無助的感覺,如同被卷入無儘的深淵。
嘛,還挺不好受的。
百目鬼加多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