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大賽的抽簽大會在開幕的前兩天,和關東大賽一樣,依舊在上屆冠軍學校舉行。
百目鬼加多靠在大樹旁,微風拽著樹葉,也撫過他的頭發,而他那雙眼裡倒映著灰色。
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是很好,有些灰色的雲遮住了太陽,淩晨時下了雨,在夏日的高溫中被曬成蒸汽,升騰在這令人不適的空氣中。
樹底下也不涼快,影子不似平常夏日時那麼涇渭分明,陰影暗色和稀薄的陽光的邊界模糊不清,看起來幾乎要混為一體。
今天的樹蔭下和樹蔭外沒什麼分彆。
海友會館的拐角處急匆匆走出一個人,戴著鴨舌帽。
真田弦一郎手裡拽著一張薄薄的紙,那張紙被他揪得有些發皺,像是擤過鼻涕的手紙。
不過那一定不是擤過鼻涕的紙,百目鬼加多想,真田弦一郎的性格是絕對做不出‘在公共場合把廢紙拿在手上招搖過市’這種事。
所以在真田弦一郎要把那張紙遞給他時,他接了過來。
那是張寫著‘立海大附屬國中二年級第一學期數學補考卷’的卷紙,試卷的最左上角還貼心地寫了‘切原赤也’這四個字。
百目鬼加多不知為何覺得哪裡不對勁,他相信他的直覺。
“老師說赤也的卷子被判錯了一小題,需要補考。不過他讓你把試卷帶回去給赤也做。”真田弦一郎解釋道。
原本真田弦一郎是去處理些身為風紀委員長的事情,回來路上剛巧碰到2年d班的數學老師。
中村老師是臨時來學校拿暑假前落下的備課u盤的。
剛好碰見,對方提了一嘴讓他去辦公室拿文件,那是關於新學期風紀委員守則改動的新文件。
雖然在之前沒聽說過委員守則要改動,但真田弦一郎覺得老師也沒必要騙他,也就改變行程又去了趟辦公室。
不過。到了之後,另一位黑發的老師卻說委員守則又不改了。然後讓他順便帶個東西——也就是這份補考卷。
聽完事情原委,百目鬼裝似無意問了一句“這時候辦公室還有老師呢?”
畢竟現在是暑假期間,真田弦一郎偶然遇見的中村老師還是因為私事。
“……是黃金周時碰到的那個男人。”真田弦一郎想了下,“他似乎是一年級的代課老師。”
真田弦一郎和那個男人有過一麵之緣,是在旅店凶殺案發生後第二天的早上。
男人站在旅館外,白色有線耳機裡可能放著什麼清早廣播,見他過來也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第二次見麵就是這次了。
“原來是這樣。”
百目鬼說著,把那張紙疊了起來,放進口袋內了。
·
抽簽的時間一到,人們陸續進館。
在其餘少年們熙熙攘攘,興奮自信或是祈禱自己抽個好簽時,真田和百目鬼這兩人尤為沉默。
畢竟實際上,他們兩人都不算是真正健談開朗的人。
平時尚且還有切原丸井在旁搭建溝通的橋梁,努力讓兩人的關係升溫,而此刻‘獨處’便什麼都沒有了。
百目鬼時常處於‘觀察他人’的心理一般不會選擇先開口,但他是不會讓‘話掉地上’的那類人,這是他沒什麼用的‘禮貌’。
也就是說,如果真田弦一郎選擇先開口的話,他們沒準能趁這時候再緩和下關係。
用幸村精市的話來說,“他們隻是性格上合不來而已。”
話語輕飄飄到仿佛沒有重量。但也說得沒錯,僅僅隻是性格不合的話是最容易處理的關係,但同時也算是最難處理的。
而難處理的點就在於兩人因為合不來所以壓根就不會開口,也就更彆說主動解決問題。
台上的網協副主席開始試麥,帶著滋滋電流聲的兩聲“喂喂”通過音響直傳到會館的角落。
不管是開幕式還是大會抽簽之前,可憐的選手們都要先聽一段沒用但又好像有點用的廢話,每年都是。
會館內選手們的喧鬨聲小了起來,轉而變成階段性的竊竊私語,大概是在談去年前幾名的選手們都坐在哪裡。
似乎是受不住場內‘悶熱’的氣氛,百目鬼默默取出耳機,打算不繼續浪費時間。
耳機裡的音樂聲幾乎隔絕了百目鬼加多與除自身以外的人,台上網協副主持聲音而不見,他隻是看到一個挺著大肚子‘不知道’在說什麼的中年男人。
周圍人的動向也同樣。
有著淚痣的人斜靠在座椅上,和鄰座談論著;白銀發的人和身旁人說著悄悄話,時不時還低笑兩聲;戴眼鏡的人目不斜視看著台上的副主席,他似乎很認真,是第一次進全國大賽的學校。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彩色默劇,他不需要聽到什麼,因為那很吵,他隻需要等真田抽完簽,然後在抽簽大會宣布結束的那一刻直接走人。
他隻需安靜地坐在這,即使他現在很想出去透透氣。
長久以來都是如此,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很多消息都是不必要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恪守規則是為了不讓自己‘犯錯’。
百目鬼麵無表情靜靜看著台上人,就算因為失去聲音的緣故,那人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動作幅度大到像是遊樂園的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