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奧斯馬爾先生的暴躁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克雷頓總算是知道為什麼本地人都不待見他了。
不過主仆之間的事不值得同情,現在已經沒有奴隸了,闊克是自由人,如果他不打算離開楚德,那外人也說不了什麼。
比起外人,中尉現在更關心自己的身體情況。
一走進房間,關上門,他沒有再壓製痛苦,童孔再次擴張,血紅色的液體再次從嘴角溢出。
他脫掉上衣,肌肉發達的蒼白身軀上有幾處部位因為內出血而發熱鼓脹。
克雷頓顫抖地從桌上摸到餐刀,走到房間裡備著的紙簍空桶邊半跪下來,對準異常隆起的部位狠狠刺下,濃鬱的鮮血順著刀刃飆射而出,很快淹沒了空桶的底部顏色,但也落在地板上少許。
從二樓摔下的震蕩深入腹臟,令異種血肉再次與原生血肉摩擦,這份疼痛令他萬般煎熬,卻又不至於死去。
鑽心的痛苦如潮水般從生長著異種血肉的部位陣陣傳來,使他的肌肉痙攣不止。
桶內的水位逐漸上升,直抬升至三分之一的高度。
為自己放血之後,克雷頓扶著牆坐到床邊靠著,靜靜地等候疼痛消失。
傷口很快愈合了,但虛弱卻隨之而來,它越發張狂,甚至壓製住了狼人的暴怒本能。
克雷頓下定決心要進行一次咒縛儀式。
在趕來熱沃的那一天路途中,他向朱利爾斯詢問了關於咒縛的事項。綠發法師雖然是人類,但在長老會耳濡目染,所知道的有關暗裔的信息遠比他多,其中就包括了咒縛的儀式。
對此,朱利爾斯沒有任何隱瞞。
作為暗裔尋求超越性力量的主要方式,咒縛的儀式不算複雜,但卻需要極度謹慎的使用。
這裡就不得不說明一個前提,暗裔是一個非常籠統的稱呼。
並不是受暗月感召的存在才被稱作暗裔,而是無法承接偉大太陽神力的存在被統一稱作暗裔,巫師和一些特殊的超凡生物其實並不屬於暗裔,他們可以接受白教的治療奇跡,隻是因為信仰異教,作為異端也被冠上了同樣的稱呼。
總的來說,除去一般的異教徒,從肉體到精神都被詛咒異化的暗裔按力量來源和生活方式被分為三類。
月之卷屬、自然卷屬和虛空卷屬。
當然,他們的區彆有時候並不是非常清晰。
而通俗意義上所說的“暗裔”一般都指的是月之卷屬,其分布也最廣,是咒縛儀式的主要受眾。
克雷頓所屬的狼人是受到暗月感召的純正暗裔族群,他們有著月之卷屬最顯著的特質。詛咒是他們最主要的力量來源,也是生命之源。
而咒縛,正是將超額的詛咒吸收至肉體中獲取力量的方式。
在精神與軀體的共同感應下,暗裔追朔血脈之先,引導自己逝去先祖曾經承擔的詛咒之力入體。
因為血脈上朔的源頭與這些詛咒的密切聯係,其後裔在繼承血脈的同時也傳承了相同的抗性,因此可以承擔更多的份額,也能接受一部分深埋詛咒之中的信息。
但通過儀式進行大量的詛咒灌注跳過了日漸積累的步驟,失控的風險也更大。
尤其是狼人這樣更依賴本能的族群,他們在進行咒縛儀式之前,受咒者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否則容易沉溺在遠古先祖殘存的獵殺回憶中不能自拔。
咒縛儀式吸納的詛咒分量無法調整,但一般是受咒者在自然效率下五到十年的份額。
在解決厄運迷霧後,克雷頓決定在熱沃附近舉行咒縛儀式。
他要徹底排除蜘蛛教士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記,咒縛帶來的大量狼人詛咒會將異種詛咒一次性驅趕殆儘,使他不再虛弱。
為此,他必須使自己的運氣恢複正常,排除一切外界的乾擾。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喘了兩口氣,又下來拖出床底的火盆,用燧石做的打火器點燃裡麵的燃料。
血液流失的時候也帶走了一部分溫度,他現在感覺有些冷了。
隨手拽過脫下的大衣,克雷頓將它圍到腰間,打算再去床上躺一會兒,然而溫暖的火焰使他的鼻子擺脫了冷空氣,嗅覺得以恢複了正常。
這使得他立刻在自己的床上聞到了另一個人的新鮮氣味。
他走向房間靠窗的斜角那裡,擺在那裡的斧子上也有同樣的味道。
有人翻過他的房間了。
當尹恩·拉撒路帶著好消息回來的時候,正看到自己的雇主和旅店老板談論一個很不愉快的話題。
“裴倫,你有客房的備用鑰匙嗎?”
克雷頓站在櫃台前問,朱利爾斯就站在他身後。
裴倫正在後麵坐著吃餅乾,看到他們後坐直了身體,聽到問題後就把食物也放下了。
“當然有備用鑰匙,就在這兒。”他從櫃台後放雙手劍的格子裡掏出一整串鑰匙放在桌麵上,不解地看克雷頓“是不是你的鑰匙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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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頓搖頭“不,我隻是想知道你是否有讓夥計在我們出門的時候進屋打掃?”
裴倫回答道“沒有的事,你們在這兒訂的時間不長,要是你們需要打掃房間,現在我就能叫夥計去一趟,這個服務不額外收費。”
“免費”聽起來是件好事,但眼前這個頑固的客人還是搖頭。
“不,裴倫,我隻是想說你的夥計裡可能有個偷兒,雖然他什麼也沒偷走,但卻把我的房間翻得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