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是群居的暗裔種族,當有一個出現,附近就可能還有其他狼人存在。
克雷頓至今沒有見過自己以外的成熟個體,並不清楚狼人之間該怎麼交際鬥爭。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
熱沃有個除他以外的狼人——這隻是個揣測,並非事實。
阿德來德所描述的爪子形狀雖然與狼人相似,但未必不與其他野獸相彷。如果是一頭瘦骨嶙峋的熊,它的爪子也可能顯得與狼人類似。野獸中有特殊個體被火槍射傷後記住人造器物的威力也不奇怪。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狼人不過是因為之前鎮上的人宣傳“野獸”的身份是狼人,而身邊又恰好有一個狼人而已。
“有嫌疑”離“確鑿”還差那麼一段距離。
無論如何,他們之後離開鎮子的頻率應該不會像這樣頻繁了,撞到那個怪物的幾率不大,隻是這裡也需要有人盯著。
克雷頓和阿德來德關於此事做了一番交流,最終達成協議,水澤仙女在此處河邊停留至他們離開熱沃位置,如果有發現異常,就托天上的飛鳥來通知他們。
後者在吞噬了兩個活人的生命力後獲得了一定的靈性成長,因此可以做到這樣的事。唐娜也能做到同樣的事,可以作為他們之間溝通的橋梁,
為此,克雷頓付出的代價是回到城裡後幫助她快速找到她的父親。
阿德來德原本已經打算離開這個傷心地,但她對於找到愛人屍體的可能仍抱有些許希望,克雷頓的請求讓她終於下定決心向哪一邊傾斜。
麵對這些還顯得陌生的合作夥伴,她最後用清冷的聲音警告道“關於那幾個被清除記憶的盜墓賊,我必須告訴你的是,他們的記憶會在遠離這一段河流後漸漸恢複,所以,如果你不想起衝突,之後最好遠離他們。”
克雷頓點了點頭,謝過她的好意。
她又強調道“你們的要求我會照辦的,這是因為我相信你們。”
“你可以放心,我通常不會毀約。”克雷頓回答她說,唐娜在他背後吃驚地微微張嘴。
阿德來德也怔了怔,隨後一頭紮入水下,消失在浪花之中。
這顯然是告彆的一種方式,克雷頓帶同伴向熱沃的方向回身走去,等他們走遠了以後,小姑娘才扯了扯叔父的袖子“叔父,你剛才是故意要讓她生氣嗎。”
“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說自己通常不會毀約啊,當人這麼說的時候,彆人總會想到意外之後的毀約可能。”
“是這樣嗎?”
克雷頓吃了一驚,他同時也看到朱利爾斯讚同的表情,才知道唐娜所言非虛。
他不禁有些自疑“可我一直是這麼說的,從來沒有人質疑過我。”
“看來你需要新交一些會說真話的朋友了。”朱利爾斯幸災樂禍地說。“我真想知道之前都是什麼人在和你打交道,以至於你對我們的母語理解有所偏差。”
“他們都是社會地位比你高的人。”克雷頓嗆了他一句,這個事實讓他又恢複了自信“沒所謂,好的結果會證明一切。”
“我需要懺悔。”
“我需要懺悔嗎?”
近乎相反的兩個想法從路易斯教士的頭腦中一前一後地冒出來。
教堂的大門已經被他封閉起來,今天不會有任何訪客來此,他可以在這裡儘情地思考、批判、去回憶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匹配如今受到的懲罰。
如同他幼時那樣,教堂對於他再次成為了需要親曆悔罪的場合,而不是聽取他人懺悔的辦公室。
他坐在平時聽眾們才會坐的長椅上,於黑暗中靜思著,隻有宣講台的位置才有漏窗中透過的富有花紋的陽光傾注,帶有一律神聖的氣息。製皮師留下來的皮膚平鋪在他的雙腿上,上麵依附著的金發已經失去往昔的光澤,枯槁如稻草,但教士的手掌還是溫柔地按在上麵,親切地輕撫著它們。
上一次這麼做還是在十二年前,他許諾塞萬可以不用再抄聖典時,看到養子天真無邪的笑臉,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發。
一切都回不到那個時候了。
路易斯教士在事態發生前就對這樁慘劇隱隱有所預料。
他有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他決定成為聖職並非出於自己的想法。
在進入神學院之前,他也有自己的家庭,並且是家裡的第七個孩子,按照神秘學的常理,他會具備一些奇異的特質,比如能看到鬼魂,免疫詛咒之類的本領。這種力量會在成長後回退,卻讓他在最關鍵的時刻看到了那個改變自己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