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形式威逼,前救世軍組成的新叛亂組織不得不轉移到了沼澤區域結營紮寨。
的確,他們有武器,但本地人也有。
一切都無可奈何。
這裡很冷,生了火還是很冷,淤泥浸入鞋子,頭頂的枯樹枝搖搖欲墜,任何人都不會想在這裡住上一晚。
但他們得住在這兒。
鎮子上的菜商和麵包師助手也有來過,但食物的價格抬得很高,接頭人在旅館留下的錢並不足夠讓他們生活兩天以上。
當弗朗西斯向他們說明這點,就有人和這些奸商交涉,試圖讓價格變得合理,但同時也有人開始向商人典當自己身上的東西,而弗朗西斯發現這一點後則立刻嚴禁他們這麼做。
意見的不一致讓商人們發現了他們的軟弱,於是更不願意在定價上動搖。
關於怪物仍在遊蕩的傳聞沒有被知情者澄清,肯帶著商品穿過野外送到救世軍營帳前的商人都是愛財如命的家夥,他們認為自己冒了風險,理應得到高額的報酬,而這些槍手的報價令他們十分失望。
一些商人甚至扭頭就走,決定第二天再來做買賣。
拉文萊爾的手下太多了,打獵和采集可養不活這麼多人,每個商人都相信他們願意在經曆饑餓的第二天出更多的錢買同樣份額的食物。但隻有救世軍們自己知道這是個誤會。
他們真的快沒錢了。
直到商人們全數離開,救世軍們買到的食物也隻夠一部分人吃兩頓,注定有人要餓得睡不著覺。
餓肚子的時期在他們逃出薩沙市的時候已經經曆過,他們並不是不能忍受,但當時作為他們全部寄托的動亂之屋是作為一個完美的形象在他們的語言與幻想中出現的,似乎隻要找到動亂之屋的接頭人,他們的苦難便將結束。
而一旦意識到來到熱沃還要繼續受苦,他們便不能再接受。
幻想的破滅讓他們感到困惑。
他們不是沒有選擇,成為強盜顯然比眼下的選擇要滋潤多了。
是弗朗西斯說服他們聽從動亂之屋的指令,但現在的遭遇使他們對這個說法漸漸失去信心。
“我們是不是還要留在這裡等待一個從未露麵的接頭人的指令?”
每個人都在想這個問題。
到了晚上,開始有人私下密謀在商人處典當隨身物品乃至武器子彈的事,被弗朗西斯得知後再一次出聲製止。於是一些人終於開始公開提出反對意見,臨時推選出的話事人弗朗西斯的權威開始動搖。
內亂開始了。
“列文,這是背叛。”
弗朗西斯看著眼前的人,憤怒地無以複加。
列文是和他相處最久的同級士兵,他們的交情比誰都深,簡直可以上床嫖一個婊子,可對方此刻竟成了反對意見的領袖站到他的身前來了。
此刻,救世軍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圍在一旁,期待他們在火堆邊用最原始的方式解決爭端。
決鬥——沒那麼血腥的那種,但確實最鮮明的表態。
站在他對麵的人甩了甩刀子“彆扯淡了,這可是你先開始的,弗朗西斯老兄。這裡不再是軍隊了,沒有上下級。”
“但在那些本地人麵前,我們需要一個話事人!”
列文反問道“裝給誰看呢?那個接頭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們都不知道。”
他的態度令弗朗西斯陷入了更深的崩潰。
“當時你也在場,也看到了我找到暗號的過程,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餓肚子不會讓人變瞎!”
老朋友冷淡地聳聳肩“我隻看到床板上有用刀刻著的句子,可能還有些以前人留下來的錢,它們可能什麼關係也沒有,但這裡識字的隻有你,你非要把它們聯係起來,我們還能說什麼呢?那個接頭人我們可是連影子都沒有看到。就算他真的存在,他給的那些東西也還不如我們可以用槍取得的多。”
弗朗西斯一隻手捂住額頭,他開始覺得黑夜中的火堆變得耀眼了——耀眼到他什麼都不想聽,那些熾熱好像穿越了冷空氣來直接灼燒他的眼皮,而耳邊蜂鳴陣陣。
如果不是列文還鎮定如常,他一定會以為是“惡魔的呼喚”再一次發作了。
“我們隻要再忍一忍”他強忍著這種感覺說。
“忍什麼呢?”列文也歎了口氣“老兄——我們本來就沒有一個統一的主意,想要離開的人為什麼要和想要留下的人一起忍?就算我們的選擇是下地獄,這也用不著你來救,彆充老大了好嗎?”
弗朗西斯揪住胸口,他突然又感到自己難以出氣,因此口中離開的每一個字符都帶上了煩悶的意味。
“現在是你們在拖著我們下地獄啊。我們已經得罪了本地人,如果又失去了這麼多同伴,你以為他們會讓我們簡單的一走了之?”
“那就是你們犯的錯囉,不如和我們一起走”
“不可能!”
場外突然有人揚了揚手,接著更多人開始做這個動作,配合著亢奮呼喊的聲音,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城裡,回到了常去的那家小酒館參與著時有的決鬥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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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文再次聳了聳肩,把短刀舉了起來“看來大家都等不及了,你還是趕緊放棄認輸吧,或者你寧願受點傷?”
這種決鬥不是生死決鬥,但除了一方主動認輸外,也需要其中一方受傷見血才能終止。
沒有調停人,隻有默認的規矩在起效。
弗朗西斯抽動嘴角,也將刀舉了起來對準他。
軍隊的操典中還保留著近身戰法的記錄,包括短刀、斧子的用法,因為這兩項不僅是武器,平時也作為生產工具使用,是士兵們最熟悉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