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綠蒂和那位黑發綠眼的客人向鏽蝕銀幣的店鋪走去。
在出門前,她其實沒想好該如何把貨物帶回來,而這位賣家卻願意為了多加幾個子做一回力工,這真是幫了她大忙了。
放完新買的貨物,她和這位賣家告彆,獨自回家。
但在路上,她忽然又覺得既然貨物到了,就該通知貝略先生一聲,於是又折道向貝略新宅走去。
薩沙市這陣子不怎麼安全,但現在姑且是白天,還算安全。
她舍不得租馬車,走了接近一個小時,在天色略微暗沉下來時終於抵達了貝略宅邸,這個自成一體的小“莊園”使她每一次來都心生豔羨,她不知道要工作多久才能住到這樣漂亮的房子裡。
仆人們拉開黑鐵拱門,將她迎進。
重新合攏的鐵門阻隔了一雙綠色的眼睛,本該與夏綠蒂分開的賣家從住宅外圍的一棵樹後收回了視線。
這位我們姑且稱他為賣家的存在正是前不久董森銀行大劫案的罪魁禍首之一。
儘管他和同謀們犯罪的技藝已經將許多同行遠遠超過,但在銷贓的環節,他還仍是個新手。隻是他並不缺乏警惕心,夏綠蒂的購物指標雖然與他帶去古玩店的贓物並不完全重合,但他還是憑借本能感覺到了異樣。
有的人在察覺到不明來源的危機後會選擇遠離,有的人則自恃本領高強,決心要將危機的來源弄個明白。
賣家就是後者。
一道鐵門和高牆可攔不住他,他收斂了眼神,走入路邊的樹叢之中。
沒一會兒,他從側麵的圍牆邊出現,一個起跳抓住牆頭,接著翻身直下,黑鐵的防賊刺紮進他的皮膚,但他卻沒感覺到痛處似的,雙腳落地時還一臉輕鬆。
室外沒什麼人,他感受著流動的風,大大方方地走向這棟大房子的後門。
剛才那個女人的氣味在走廊裡彌漫,他傾聽聲音,未卜先知似地避開做清潔工作的仆人,一切都非常順利,但他心中的不安反而越來越強烈。
他跟隨女人的氣味蹤跡走到一樓的廳邊,他謹慎地貼在拐角的地方傾聽,有三個人正在說話。
“貝略先生,已經收到一些貨物了,不過我有些擔心。”女人說。
一個低沉的男聲問“你擔心什麼?”
“賈斯汀先生說這幾件可能是贓物,我也覺得有點像,因為賣家的標價太便宜了,但它們看起來保養的很用心。”
“彆擔心,我們買的就是贓物。”另一個更年輕的男人說,這話讓賣家找到了線索,他悄悄挪動步子,試圖將耳朵貼的更近。
“所以你把東西帶來了嗎?”那個年輕男人問。
“我放在店裡了。”女人又反問道“朱利爾斯,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的關係似乎很不對付。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難道”
“噓——”那個被稱為貝略先生的男人忽然做出了噤聲的指使,於是另外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但他也沒有再開口,好像在等待什麼。
過了幾秒,這位貝略先生開口“夏綠蒂,你帶客人進來了嗎?”
“賣家”的身體緊繃起來。
“並沒有,我是一個人來的。”女人回答。
聲音又消失了。
隨後一隻強壯有力的胳膊從拐角後猛然伸出,抓住了賣家的衣服,他狂叫一聲,用儘全力掙脫開這隻手,朝著窗戶撲了過去。
隨著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窗口中。
克雷頓臉色難看地走出拐角,手裡隻剩下一件土黃色的大衣。
朱利爾斯緊跟著出來,也看到了窗戶上的大洞。
“他跑了?”
有著他們要的東西,還偷偷跟蹤夏綠蒂,這個人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
“我記得他的味道。”克雷頓說。他追了幾步,但又停下來,看向手裡的衣服。
這件衣服的樣式並不尋常,它用的材料是一種粗布,非常結實。上麵有許多的係帶和褶皺,可以通過調節上麵的繩結來令皺褶展開,改變尺寸,適應穿衣者的身材尺碼。剛才那個人正是解開了幾條帶子讓原本貼身的衣服變得寬鬆,這才找到機會從中抽身,逃出克雷頓的掌心。
這種設計和衣服的用料都秉持著實用主義,所以在克雷頓眼裡才顯得奇怪。
他忽然將這件衣服展開,穿在自己身上,剛才的那個男人算是個高個子,隻是比不過他,鬆開係帶加大尺寸的衣物穿在他的身上正合身。
然而它還能夠繼續放寬尺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