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繼續在沼地走著。
“我……”焚離最近不斷重複著我這個字,他確定他忘記了什麼,但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彆想啦。”方啟指著自己的腦袋,“跟你說過了,像這種突然遺忘,肯定是你想到了什麼不該想的東西。”
方啟不知道,焚離所想的就是剛才經過的祭壇。
所以焚離才會這麼在意。
“好像是關於這裡的事。”
“這裡?這片沼澤確實很奇怪。”方啟極目遠眺,再看一眼有沒有什麼異常。
但目光所至都是正常的景色。
一路留意著枯枝敗葉,幾人繼續走著。
此時,他們來到了沼地的最中央。
無端的風鳴響起。
沼地中昏暗的水澤交彙,彙聚成不知名的黑影。
斑駁的石塊於沼澤底部生出。
方啟有探查到湖底的碎石,但沒有料到這些碎石會產生異動。
揮動遙逸,銀白的劍氣飛射而出。
卻穿過了碎石,而無法觸及。
這表明這些碎石沒有靈魂,也並非受人操控。
淩汐凝結冰柱,卻被彙聚而成的石山輕易崩碎。
斷淵浮現,黑芒一閃。
石山碎裂。
卻又在轉瞬間重組。
“打不壞嗎?”方啟看連法則都無法徹底摧毀石山,很從心地施展陣法嘗試跑路。
但空間被鎖定了,無形的囚籠困住了這片沼澤。
然後,石山從四麵八方陸續浮現,擋住了所有去路。
腳底也有碎石,逐漸凝結成山。
沼澤慢慢變為微小的山川。
焚離再次揮劍,沒用法則,無法傷及這石塊分毫。
四周的草木散去,殘缺的樹乾被推向遠方。
除卻泥濘的地麵,隻有逐漸成長的石山。
雖對三人沒什麼惡意,但困鎖住出路,逐漸開始擠壓剩餘的空間。
介火屏浮現,想阻擋石塊前進。
無與倫比的怪力動蕩著焚離的精神之海,僅是瞬間焚離便撤去介火屏。
方啟思酌著如何才能破局。
石塊緩慢而不可撼動地向四周散開。
沼澤中的石山堆積,隱約有嗡鳴響起。
是悲訴。
是在緬懷那些過往。
方啟抓起二人,踩著淩汐凝結的冰錐騰空,避開腳邊的碎石。
精神力一並被阻隔在這小小的空間中,方啟足以將精神力延展到此地的每一個角落。
地下沒有出口,那她去天上找。
石山就像一個沒有頂的囚籠,從地底向天空蔓延。
精神力順著石山囚籠探查地底,也順便延伸至天空。
仍是隻有碎石。
悄然散落精神力依附於每一塊碎石,感受著它們融合的過程。
一絲悲愴飄入方啟的精神之海。
那是無邊無際的海灣。
海浪拍打,卻被中間的漩渦所卷席。
方啟來到了她的精神之海……缺了一角。
在遇見焚離前,方啟就知曉她自己的精神力缺失了一截。
想必是她自己對自己隱瞞了什麼。
她的記憶不是完整的。
但她也不知曉如何尋回她那缺失的精神力。
如今這抹悲愴流轉,卻激不起海上的水花。
靈殘境,便是凝練精神之海中的澈水,壓縮海灣的麵積。
衰殘但雋永。
感知到這悲傷,方啟似乎能體味這沼地的過往。
但期間的根源,卻還迷蒙在沼水之下。
踩著焚離的介火屏滯空。
下方的石塊在邊際彙聚成圓台。
中間則是聳立的石山。
像是要舉辦什麼儀式,帶著無與倫比的崇高。
神明的故事在不知多少年之前。
也唯有那一代,誕生了神明。
留下了悠遠的神話,流傳於後人。
亦或是美化,亦或是曲解。
有那謠傳是仙人所養殖的浮萍,卻是此世間唯一尚存的神明。
也有海神,護下一片淨土,守得萬世安隅。
……
回到沼地。
銀絲散落激碎石。
邊緣的碎石凝聚成的石台,在雨中略微嗡鳴。
雨絲飄搖,隱約浮現斑駁的石文。
然後再也不動了。石山沒有繼續擴張,石壇也保持著殘缺的模樣。
方啟落下,上前查看一番。
無果。
畢竟方啟沒有過多研讀水洲的文化。
呼喚焚離與淩汐前來查看。
淩汐搖頭。
焚離指間的草環綠戒略微浮現,隨後便完全泯去。
想來是與那久遠的神話有關。
一道寒氣突然飄來。
那是來自很遠的雪地。
凝絕了石山上的積水。
雨瞬間就被定格了。
碎細的白線連向天空。
淡淡的憂愁卷染。
方啟聽懂了雨中的意思。
這個石壇,失落很久了。
因為太孤獨,所以想要人來見證。
這才有了先前沼澤的囑托記得這裡。
這個石壇,可能誕生過靈智,但現在連言語的能力都沒有,隻能通過這種方式訴苦。
石山無法撼動,因為它來自於這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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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不到靈魂,是因為靈魂太稀薄。
想必不僅隻是緬懷,而是有什麼即將更迭。
這份悲傷,需要見證。
水流染上石山,是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