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若穿著白色的衣裙,撐著傘在雨中慢步。
此刻離都城已有一段路程。
溪若便摘下了帽子。
眼前是尋常的鄉鎮,一位端莊的綠衣女子正為一位病人聽診。
病人是中年,身邊是他年邁的母親。
哭訴著,祈求綠衣拯救她的孩子。
綠衣始終溫柔地笑著,撫慰著傷心老母親。
但接著,無奈搖頭。
“令郎病入膏肓,愛莫能助。”
老母親眼中的希冀消散,轉而是無邊無際的落寞。
“大夫……”
可是,眼前這位,可是傳聞中的浮蘿仙,若是連她都說自己的兒子沒救了……
她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儘管悲傷,甚至仍然想嗬斥幾句浮蘿。
“如果心緒難平,罵出來會比較好。”浮蘿將一片綠葉輕放在中年額頭上,他痛苦的神情舒緩了許多。
“……”老母親頓時沉默,浮蘿這般態度,更是讓她潸然淚下,“大夫……請您,安詳的帶走我的兒子吧。”
浮蘿看了一眼這位母親,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的兒子,如今連路都走不了幾步。”老母歎息,“與其在病床上受苦……不如……”
說到這時,老母泣不成聲。
眼淚從滿是皺紋的眼角淌下。
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老母最後很溫柔,知道自己手心粗糙,隻是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臉頰。
浮蘿手一揮,蓋上中年的眼睛。
浮蘿往生。
鏡湖畔。
中年來到一處寂靜的水麵。
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隨著痛苦一起消失的還有身處世間的真實。
幽紫的天空飄來淡粉的落花。
鏡麵般的湖麵,腳踏也濺不起絲毫波瀾。
水中霎時間開始浮現過往的倒影。
那是他所犯下的罪惡。
“要製裁我的罪孽嗎?”中年無奈歎氣。
若是要入地獄,他也能坦然接受。
但隨即,他所行過的善事,也一並在倒影中浮現。
審判沒有到來,反倒浮現了他行過的善事。
過去,往生。
擁抱過去的一切,善良與罪孽一同承受。
中年笑了。
來不及感謝浮蘿,他釋然了。
沒有什麼真實能勝過往事。
他消失在了鏡湖畔。
他漸漸冰冷的屍體上,逐漸勾勒出一抹笑容。
哭泣的老母見此,哽咽幾聲,準備向浮蘿磕頭。
最後一刻,她能真真切切地感知到,她的兒子解脫了。
“不用了,我沒做什麼。”浮蘿留下一袋金幣,供老婦人辦喪事,就轉身離去。
白傘跟在浮蘿身後。
浮蘿走了幾步,轉身看向溪若。
迎接浮蘿的卻是溪若那水靈靈的黑眸,裝作天真無邪,看著浮蘿。
“你好呀,小妹妹。”
溪若頓時一笑。
“最近街道都在說你的故事呀,浮蘿仙,世人都說沒有你治不好的病。”
“那怎麼可能呢?”
“這世間,沒有多少人是你救不了的吧。”
“你猜啊。”浮蘿拉住溪若的衣角,和她一起往前走。
“你是真的仙人嗎?”
“為什麼這麼問?”
“不知道,我猜的。”
“不要去揣測太多。”浮蘿輕輕用食指敲在溪若眉心。
“哎呀,那你為什麼不救所有看到的人呢?”
“不要讓世人抱有太多希望。”浮蘿隻是看著遠方,“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靠我來救。”
浮蘿還有一句話沒說,有些因果,她改不了。
“啊?”溪若擦掉石椅上的水,慢慢坐下,浮蘿坐在她的旁邊。
“小姑娘,你叫什麼。”
“溪若。”溪若看著浮蘿,“我不相信你不認識我。”
“有聽過你的故事。”
“是指什麼?”
“你也遇見過那三人吧。”浮蘿岔開話題。
“嗯。”溪若回想起那天生辰宴,“方啟是我師父。”
“你怎麼沒有加入他們的旅行呢?”浮蘿隨意說著,“如果你在的話,應該會少很多麻煩”
“我哪有那麼聰明。”溪若不由一笑。
她確實有想過,但她此刻還不是旅行的時候。
雖然現在就在到處跑,但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回去。
“你會錯過很多精彩的。”
“沒關係。”
“既然如此,要不要來我的幻境玩。”瑩瑩綠光彙聚於掌心,隱約能看見湖水,飛瀑,黃泉。
“啊?”
“我是神啊。”
“你……”
語音剛落,溪若身邊的景象頓時飛散,淡粉的花瓣從天邊飄來。
湖上,波瀾永靜。
她腳踩著花瓣,於湖麵上奔跑。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瑰麗。
隻有在夢境中才能幻想的景色,如今出現在麵前。
雖然是幻境,但卻又無比真實。
溪若有些沉醉了,她根本不想解密,隻想在這裡多待一會。
“彆拖太久,我幫你簡化一下流程,這個領域我支撐不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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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麵突然波動了一下,感覺隨時要墜入水中。
“什麼嘛,我還想多玩一會。”
溪若撐起白傘,一躍而起。
將白傘置於身下。
落入水中。
這便是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