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豎起一根指頭,“第一,棄嬰罪!你生下了女兒,你嫌棄,你把女兒扔了,這是一條;其二,拐賣人口罪,彆人家的孩子,你拐到自己家來,這是違法的,起步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第三,你還犯下了虐待罪,我爸從小到大沒少被你虐待,整個生產隊的人有目共睹!你覺得,是住牛棚輕鬆還是去蹲笆籬子好?”
劉金桂嚇得兩腿篩糠一樣,“你少嚇唬老娘!”
旁邊有知青提醒,“大娘,季夏可沒騙您,這是真的!”
劉金桂是無知者無畏,可楊木春不是,他連忙向季夏說好話,“夏夏,這是大事,可不能衝動啊!”
旁邊有隊員道,“是啊,你這要往上一告,我們大隊就甭想拿先進了!”
季夏冷笑,“這我可管不著,我一家三口都要蹲牛棚了,我還管你們拿不拿先進。今天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大家心裡都清楚,如果誰都不給我們公道,我們就向組織要公道!我明天一早就去派出所。”
有熱心的知青道,“連供詞都簽字了,這可是一告一個準兒!”
劉金桂哭道,“這都是季夏那賤貨騙我認下的啊!”
“是,我騙你認下的,你蠢,難道季紅梅也蠢,難道木春爺和老幺爹也是我哄騙的?”季夏抱臂,冷笑道。
眾人這才知道,季夏想必早就算計好了,劉金桂一家這是掉坑裡了。
事到如今,楊木春也煩得要死,“金桂姐,你就彆哭了,你自己乾的好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向季夏道,“季夏,你什麼打算?聽我一句勸,你爸媽都是這裡土生土長的,大家一個生產隊這麼多年,要真往上告了,你奶去坐牢事小,整個生產隊都蒙羞。都是看著你長大的爺奶叔叔嬸嬸,給大家一個麵子,看這件事私了好不好?”
“是啊,夏夏,事情做絕了也不好,你奶不是個東西,你彆學她!”
“金桂姐這人真是缺了大德了,建國這些年在她手裡,沒少遭罪。把人攆出去也就算了,還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這些好了,報應來了!”
季夏見風向都朝這邊了,她的目的也達到了,“木春爺,我自己一個人去住牛棚我無所謂,但我爸媽年紀大了,我可舍不得他們遭罪。再說了,憑什麼?我的要求很簡單,這座宅子分給我們,要住牛棚,就該劉金桂同誌這種犯下大錯的人去住。”
“你做夢!”
“你休想!”
劉金桂和季同華異口同聲。
季夏冷笑一聲,不搭理他們,現在做主的可不是這兩個蠢貨。
楊木春怒火衝天,“行啊,了不起我們生產隊不要先進了,就讓季夏去告你們!自己做的孽,心裡沒點數嗎?在這裡瞎嚷嚷什麼?”
有村民道,“他們不答應,就把他們攆出去,不要他們在我們生產隊,牛棚都不給他們住。”
“對,攆出去!真是禍害,把生產隊的風氣都帶壞了!”
“人家建國在外頭上班,但凡放假都回來乾活,農忙的時候回來還要做半夜,掙的錢一分錢都沒有攢拿出來了,這娘倆真是沒良心啊!”
“分出來了好!”有老人感歎一聲。
季夏道,“我數三聲,要是不答應,就等著去蹲笆籬子!一,二……”
“停!”楊木春抬了抬手,“這件事,我做主,金桂姐,你們搬出去,這屋留給建國他們一家。”
劉金桂“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砍頭的東西,不給活路啊!”
季夏厲聲道,“我要是再聽到你罵我爸,罵我們一句,我給你牙都打掉,你信不信?”
嗝!
劉金桂當場就不哭了。
“把你們的細軟收一下趕緊走,彆的東西都不許帶走,一樣都不許帶!”季夏跟門神一樣站在門口。
季同華怒不可遏,拿起扁擔就要打她,季夏一把扣住季同平的手腕,“你敢動我一個試試!”
她一腳朝季同平踹過去,季同平屁股朝外,飛出去,摔在了打穀場上
劉金桂心疼死了,抱住季同平哭,罵劉娥,“還不快收拾了趕緊走,還留著過年啊!”
劉金桂怕坐牢,她手上還有不少錢,還有季紅梅給她的一部分,想到趁著年底蓋一間屋子起來綽綽有餘。
劉金桂一家用板車拖了行李走後,圍觀的人都散開了。
明天還要出工,一整天下來的工作量不小,而且每家每戶夜裡還要為自留地乾點活,再就是一大家子的鞋襪衣服好多都是手工做的,要說閒話也是回家去說。
謝素芬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就跟做夢一樣,曾經她多少次做夢想要一座屬於自己的宅子,但也知道,那都是做夢。
誰能想到還有夢想成真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