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勇在路上邊走邊吃,將茶缸子裡的菜和雜糧飯吃到肚子裡,就近找了個水龍頭將茶缸子衝洗一下,接了些熱水就進了封閉廠區。
廠內,包裝設備的三合板全部都被拆下來了,七八成新的機器在眾人的眼裡散發著醉人的光芒,看著這些機器,就好似新婚夜的丈夫看到被剝光了的妻子,心癢難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還是要請季工來啊,她不在,我們這都跟狗啃刺蝟一樣,這時間不能耽擱下去了。”曾廣華道。
縣人民醫院裡,秦驍被推進手術室裡,季夏抱臂而立,靠在灰嗖嗖掉的牆上,看著眼前簡陋的手術室,實在是為秦驍的命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手術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急匆匆地出來,不等季夏過去問一嘴,那護士匆匆忙忙地跑掉,過了一會兒,她又跑回來進了手術室。
季夏正腹誹,也不知道這護士又進去,有沒有做消毒,又有一個護士跑出來了,戴著口罩,也不知道是之前那個護士。
季夏之前沒有細看,現在也分辨不清楚,但毫無疑問,裡頭出了問題。
她一把拉住那護士,問道,“出了什麼事?”
護士急得快冒煙了,這病人家屬還在一旁搗亂,生氣得不行,“同誌,你快放開我,我現在有急事。”
“我在問你,發生什麼事了?”季夏嚴厲起來,就不可避免地帶出一些殺氣。
護士被嚇得渾身一哆嗦,“裡麵沒有,沒有,沒有縫合線了,還有,病人的血止不住。”
好家夥,居然還有這種意外發生。
季夏簡直是太無語了,她當即從懷裡,實則從空間偷渡出一整套手術工具,包括縫合線還有凝血劑遞給那護士,“趕緊拿進去,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把你們醫院給推平!”
護士一看裡頭的東西,雖然包裝不一樣,但用途還是知道的,頓時鬆了一口氣,也顧不上季夏的態度,扭頭就往手術室跑。
季夏本來還挺淡定的,這會兒在手術室門口徹底待不住了,不停地轉來轉去。
高讚過來的時候,看到季夏就是這種坐立不安的狀態,他安慰道,“季夏同誌,你彆擔心,我們營長以前受過比這更重的傷都熬過來了!”
季夏白了他一眼,心說,要是受更重的傷熬不過來也就算了,這麼點輕傷,沒有傷在要害,被這些庸醫們治死了,這才叫倒黴呢。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裡頭的護士又跑出來了,“同誌,你有沒有消炎藥?裡頭的那位同誌對青黴素過敏。”
要不是時機不對,季夏都想開腔罵人了,這是什麼醫院啊,製度這麼差,一台手術都組織不好,這得耽誤多少人命!
她又從懷裡掏了掏,將幾袋不同的頭孢拿出來遞給那護士,這裡頭有些也要做皮試,你看什麼藥可以用,不夠再來找我要。
裡頭的藥性藥理她都看了一下,全都是消炎的,適合手術後防止傷口感染。
高讚有點看蒙圈了,他收回剛才的話,如果是這樣的情況,季夏同誌要是不在,他們營長也不知道熬不熬得過來。
秦驍這場手術是半麻,因為麻藥也挺緊缺的,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一般也不會做全麻。
他肩膀裡頭的炸藥片被取出來之後,就聽到護士說“哎呀,沒有準備縫合線”,然後聽到主治醫生說,“傷口有點大,必須縫合,趕緊去拿縫合線”,醫生用鉗子將他那一塊傷口夾著,過了一會兒又聽說,“病人凝血有點問題”,然後就是血大量湧出來。
秦驍懷疑,不是他的凝血有問題,而是這醫生是不是傷到了他的大動脈,正有點忐忑不安,就聽到醫生說,“趕緊去取凝血劑”,旁邊他的助手說“昨天有個孕婦大出血,凝血劑剛剛用掉”。
這意味著,這醫院沒有凝血劑。
秦驍因大量失血,腦袋都有些昏昏沉沉了,他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想因為一點小傷,而死在手術台上。
就在他準備請求醫院給他時間給家裡打個電話,交代一下季夏的事,他要是不在了,讓他爸和他爺爺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住季夏的小命時,小護士拿著一個袋子進來,歡喜地道,“凝血劑來了,還有縫合線也都來了!”
他聽到醫生說,“這手術包比我們用的好多了,這是哪裡來的,這個病人命還挺大。”
小護士說,“趕緊的,褚醫生,外頭病人家屬說要是病人有個三長兩短,要拆咱們的醫院呢。”
褚紅光不屑一顧,“病人家屬都是說說而已,他們有什麼能耐拆了這醫院?”
秦驍迫不得已,說了一句,“彆人我不知道,但她的話,是真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