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是七隊的,就算批抖也是七隊來批抖。
五隊轟轟烈烈的批抖破鞋的運動一共持續了五天,五天過去,羅廣亮已經沒了人形,站在台前,眼裡無光,就像是個行屍走肉。
五天後,羅廣亮被送到了農場勞改。
劉娥在醫院也正好住了五天,一共花了八塊三毛錢,這錢還是七隊墊付的,從醫院回來後,她不得不再次住進了牛棚,讓季雯幫她去找羅廣亮。
“你去找他,就說我生了個兒子,讓他拿錢來,要不然,這兒子我就給他扔了。”劉娥抱著兒子,小孩子沒有奶吃,餓得嗷嗷哭。
在醫院的時候,她一脫離生命危險,醫生就催她出院,她不想回來住牛棚,死活賴在醫院多住了一天。
季雯本來不想去,但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
隊裡天天吃肉吃饅頭,有時候還是肉包,她也想去上工,換一碗飯吃,但季夏那賤人就是不讓她去,不給他們一家活路。
季雯隻好去了五隊,羅廣亮的母親一看到季雯就打出來,她跑得慢了兩步,結果就被打了兩掃帚,肩膀都打紅了,疼得要死。
季雯隻好哭哭啼啼地回來,經過後山的小樹林的時候,被人捂住了嘴鼻拉進了小樹林裡頭,她驚懼極了,驚恐的眼睛瞪著季芳,不敢置信,“小姑?”
季芳眼裡滿是狠戾,“不要叫我小姑!”
抓住季雯的正是羅春狗,嘿嘿嘿滿意地笑著,他嘗過了姑姑的味兒,馬上他也可以嘗嘗侄女的味兒了。
季雯哭道,“小姑,小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季芳恨道,“這就要問你的好媽媽了,她那種淫賤的東西害了我,誰讓你是她的女兒,我要報複!”
季雯道,“可我是我爸爸的女兒啊,你要報複為什麼不去找我姐,還有我弟,你為什麼要報複我,我是你的親侄女兒!”
“誰知道你是不是呢,你媽媽睡了那麼多人,興許她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誰生的!”季芳說完,扭頭就走。
也不知道她不喜歡看現場,還是季雯的話,喚起了她最後的一點良知,在外麵吹冷風,聽到裡麵傳來的聲音,季芳的手緊緊地握住,青筋暴起,指甲都紮進了肉裡。
她本來應該有很美滿的人生,她有很好的家世,父親在縣裡上班,她自己也在衛生戰線,本來很快就能夠成為正式工,將來一輩子吃商品糧。
就算她和衛生院院長的兒子結婚,也是門當戶對,對方的媽媽也很喜歡她,誰知,對方卻是個敵特。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她的家庭,人生開始一塌糊塗的?
對了,是從季紅梅找到家裡,說她才是季家的女兒。
季芳一步步朝牛棚走去,身後的聲音被她刻意屏蔽掉了,季雯聲聲淒厲的叫聲再也無法打動她的心扉,她也沒有力量去可憐彆人,因為她自己也是個可憐蟲。
季紅梅正坐在炕上吃紅薯,季芳過去的時候,她隻抬眼看了季芳一眼,便自顧自地吃起來,拳頭大的一個紅薯,她三兩口就吃進了肚子裡。
以前的姐妹情有多深,現在季芳就有多恨季紅梅。
“我要殺了你!”季芳咬牙切齒地道,凶殘地撲了過去。
季紅梅一動不動,季芳的手掐住她的脖子的時候,季紅梅平靜地看著她道,“季芳,我沒有害你,我真的是季家的女兒,媽也證明了。我尋回自己的親人有什麼錯呢?”
“你是沒有錯,可是家裡被你弄得稀巴爛,你就有道理了嗎?”季芳痛哭道,“媽也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喪門星!”
“不是我,季芳,真的不是我!”季紅梅輕而易舉地將她推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是季夏,你沒發現她很不對勁嗎?她雖然是個高中生,可她是在農村長大的,你說她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本事弄那麼多東西出來?”
季芳不為所動,“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季紅梅道,“怎麼沒有關係?如果不是她,現在住在牛棚裡麵的就不是我們,而是季建國一家人,他們才是資本家的崽。”
季友瀾夫婦被接走的時候,季紅梅也知道,因為夜裡太冷了,她根本睡不著。
她本來以為那些人是來害季友瀾他們的,一看,來的是軍人,開的是部隊的車,而且那些人對季友瀾他們非常友好,她就知道,那些人是來解救季友瀾他們的。
她衝上去求他們,讓季友瀾夫婦看在她喊了那麼多年爸爸媽媽的份上,把她也帶走,可是,那對老夫妻好狠的心,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那時候半點愧疚的心都沒有了,她舉報他們,不認他們的做法果然是對的,因為他們從來也沒有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對待。
如果是親生的,不管兒女做了什麼,做父母的都不會計較,難道不是嗎?
季芳搖搖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認回來,我隻知道,從媽認回你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倒黴,走黴運了。”
季紅梅道,“季芳,我現在哪裡都去不了,隻能在牛棚待著。可你能夠出去,你是自由的。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去舉報一下季友瀾夫婦,他們是被部隊接走的,我聽說季夏嫁的就是個軍人,是個了不起的年輕軍官,說不定接走他們就是季夏在搗鬼。”
季芳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季紅梅,“你可真是狠心啊,我說我這人無情,你比我還無情。對方好歹養了你那麼多年,幫你成家立業,你把人家害得那麼慘,到現在還不肯罷休?”
“季芳,我知道季家的財產都藏在哪裡。如果他們不住牛棚,不成壞分子,那些財物就不會屬於我們。你懂我的意思嗎?”
季紅梅如願地看到季芳動容了,她心裡十分得意,財帛動人心,亙古不變,她當初也是季友瀾看局勢不對,告訴了她家裡的財物都藏在哪裡,她正好重生,知道自己不是季友瀾的女兒,想獨占那些財物,才會舉報季家。
“你知道季家的財物有多少嗎?”季紅梅用誘惑的語氣道,“很多地方都藏了季家的財物,要知道季家是幾代資本家,就算他們將財物都捐獻給國家,但私底下還留了很多。你是我嫡親的妹妹,將來那些財物我可以分很多給你。”
季芳雖然動心,但想到自己的遭遇,冷笑一聲,“我一生都毀了,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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