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捋順著謝君安的發絲,想要將他前額的碎發捋到後麵去。
睡夢中的他吃過藥後情況平穩了許多,但嘴角緊繃的那枚結扣卻始終沒有鬆開。
替他把被子拉高把閒置的毛毯搭在上麵,剛剛用酒精替他擦拭過手腳心後溫度稍微緩和下來了。
看著藥效發作開始不停的滲出汗珠的臉,李年昕端來臉盆和毛巾,不停的替他擦拭,希望乾爽清涼的清潔讓他舒服一點。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決定出門再去備一些常用藥,順便預約一下周邊能夠出診的診所醫生,防止後麵謝君安再次複燒。
回到房間助眠藥效再次發作起來,但眼下她也沒辦法踏實睡覺。
索性去藥箱的藥瓶中拿了兩片提神的藥物,因為謝君安有時工作需要日夜連軸轉,所以家裡也常備著一些市麵上常見的提神功能的藥物。
用冰水吃下藥後李年昕覺得精神好點了,冰涼的水使她的身體也反應過來了。
換好衣服又拿出一條厚重的羊毛圍巾圍在脖子上,剛剛下過一場冷雨,眼下外麵的寒意要比平日裡更加刺骨。
帶好必備的東西,李年昕拿著折疊傘走出的家門。下了一早的雨剛剛停下,隻剩下淅瀝瀝的雨渣迎風亂飄。
她打開折疊傘眼神蒙著一層朦朧往前走著,被雨渣打濕的睫毛濕漉漉的,帶著小鹿般的純真與靈動,望著周邊散發著肅穆氛圍的灰調。
不知是走了多久,她的眼前出現一雙破舊帶著厚重泥土的布鞋的腳。她抬起壓低的傘簷將視線上移,看清了布鞋的主人。
此時也略帶著驚訝的田父看著臉色凝重冷漠的李年昕也不敢太確定是她,直到看見她主動向自己問好才反應過來回應。
田父突然麵對這樣日常化的場景遇見李年昕有些無從適應,自從女兒去世後家業也因此毀於一旦後,他就此消極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妻子憂思過重,疾病纏身,無法再正常工作和操持家中大小事務。恐怕他還要繼續借酒消愁,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自那之後自己也因為年齡與一落千丈的地位,而被曾經‘稱兄道弟’的朋友拋棄,也被整個社會所拋棄。
若不是自己曾經偶然善意的幫助過的一位員工,在這裡做保安要辭職回老家,想到了自己。
恐怕此時的自己還不知在哪裡做著無法承擔的苦力工作,去掙來溫飽的飯錢。
這份工作雖然時間長、需要嚴格執行外出巡邏的任務。
但勝在離家近、工資保障是穩定的,隊中同事都清楚自己的家庭情況,平日妻子若是有個急事都幫自己打掩護,得以抽空回家看一眼。
這些內容李年昕自然也早已從調查報告中知曉了,看著眼前這個帶著疲倦操勞、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她到底有些話也無法說出口,隻隨便應付兩句便想轉身繼續往前走。
“等等,年年!”
田父看見要走的李年昕突然衝她背影大喊了一聲,把李年昕一下子定在原地扭頭一臉疑惑的看向他。
他看著回頭看向自己的李年昕仍然覺得有些局促,不停地搓手想要緩解緊張。
李年昕疑惑的“嗯”了一聲,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那個,那個年年,你知道原來的那個老趙,也就是你見過的那個很疼昕昕的趙叔叔。他馬上要從國外回來了,他現在是咱們市的慈善事業家。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聽到男人提到這個名字,李年昕的眼眸裡蒙上了一層陰冷的晦暗,透著寒氣像是鋒利的冷刃。
她的語氣帶著愚弄和嘲諷“哦?是那個曾經您非常信任、給田昕當家教的老友趙叔趙慕明?”
看到李年昕還記得那麼清楚,田父的語氣難得激動起來“對!就是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居然從當初的教書匠變成了那麼有名的實業家。”
聽到男人語氣裡的感慨與羨慕,李年昕的眼裡的憤恨與嘲弄更大了。
“所以呢?叔叔,您現在是拉我和您追憶當年情,還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