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廣王來說,要殺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了,但要折磨一個人,完勝一個他想要讓其痛苦一生的人,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卻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
廣王可以不讓秦羿生,卻無法阻擋他的死。
而秦羿也正是拿住了他的這一點,非但讓廣王感覺不到打敗秦羿的快樂,反而陷入了一種恐慌、痛苦之中。
原來神,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的人生太漫長了,要是秦羿死了,廣王不知道此生還有何樂趣。
更可悲的是,秦羿沒有生趣,可以直接選擇一頭撞死。
而他卻要繼續獨自忍受著孤獨與無趣,永生循環,直到天地徹底毀滅。
不,孤王絕對不能讓你痛快了。
這不公平,不公平!
廣王就像是一隻憤怒的雄獅,揮手大叫了起來。
“不公平,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公平,你長生不死,而我可以選擇死亡。”
“生死相依,活著的未必快活,死了的未必痛苦。”
“你我都是贏家,又或者都是輸家,沒有勝負,哈哈!”
秦羿仰麵望著蒼穹,咳血大笑。
“閉嘴,你給我閉嘴!”
廣王怒吼。
他已經快要被秦羿逼瘋了!
他意識到,他確實就是那個輸家。
不可能,他要永遠讓長生大帝活在痛苦中,活在他的陰影中,這是唯一的樂趣,絕不可失去。
“秦侯,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的。”
“啊!”
廣王怒吼之餘,一掌劈暈了秦羿,卷起他,往深山之中掠了過去。
……
雷魔與秦龍落寞的站在出城的小道上,兩人心如寒冰,平素輕柔的陰風垂在身上,竟是冷的直打寒顫。
天際傳來的激鬥,無不顯示了秦侯與廣王之間發生了一場生死大戰。
但他們已經在這等了整整一天了,主公仍是按約歸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二人的心頭彌漫,也許,真如臨彆時交待的那樣,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張大靈則是枯坐在一旁的石頭上。
滿頭花白的長發飛揚,那張往日紅光滿麵的臉上爬滿了蒼老的皺紋。
“兩位,你們走吧,我在這等他就好。”
“你們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此番離開,必定會有一番作為,離開吧。”
天完全黑了下來,張大靈龜裂的嘴唇蠕動著,發出乾澀的聲音。
“張先生,我二人雖與侯爺名為主仆,實則親如兄弟,他若是有難,我兄弟二人絕不獨活,大不了就跟生死城裡那王八蛋同歸於儘。”
雷魔道。
秦龍沒有吭聲,他未必會去拚命,但如果秦侯真的死了,他一定會苦修蟄伏,不死不休的尋找刺殺廣王的機會。
三人沒有再作聲,誰也勸不動誰,彼此都是一條心,多說無益。
三天後,天明時分,初晨的陽光穿透陰霧,灑在滿是露水的三人身上。
路旁林子間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腳步,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了出來。
雷魔三人驚醒過來,往那人看去。
來的是秦羿。
但他已經是個死人。
他渾身是血,臉色無比的煞白,滿臉血和淚的斑駁,頭發散亂,那雙血紅的眸子,充滿了死氣,每走一步都像是要用儘全身的力氣。
他還活著,但他的靈魂、精氣神沒了,完全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秦羿緩緩走了出來,木然的挨著張大靈坐了下來。
“侯爺!”
“主公!”
三人都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