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紫金負氣下樓,原欲返回女王安排的宮殿,卻見蘭亭坐在小桌旁,趴著睡著了,桌上還擺著一盤糕點及茶水,顧星也靠著大門閉目養神。雨勢小了很多,天色卻仍昏暗,此時已近酉時。想到淩霄中午未進食,便端起托盤返回樓上。
淩霄呆坐在地,凝視著窗棱,忽然聽見樓梯間傳來腳步聲和衣服摩擦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竟是萬紫金手端托盤上樓,托盤上擺放著糕點和茶水。
“你吃點東西吧。”萬紫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垂下眼簾,走了幾步,將東西輕放在桌上,轉身欲離。
“紫金,能拉我一把嗎?”淩霄望向他。
他伸出手,淩霄將手置於他掌心。他輕輕一拉,淩霄起身過急,險些跌倒。往日裡,他定會緊緊抱住她,此刻卻用另一隻扶住了她的肩膀,待她站穩後,便鬆開了手。
他的這一動作,淩霄立即懂了,他終於要和她保持距離了,
她眼眶微紅,忍著想落淚的衝動,走向軟榻坐下。
“我走了。”萬紫金淡淡的說道。
“紫金,這麼多年,謝謝你,你以後不要再回來了,我們該結束了。”淩霄望著窗外的雨,語氣平靜無波。
“好”萬紫金也平靜的說道。
淩霄失笑,整理著散亂的發絲,拾起一根發簪,迅速挽起發髻。她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緩緩飲下,拿起一個糕點小口小口吃著。
萬紫金凝視著她的背影,心中悵然不已,他默默地下到二樓,突然想起在西非國皇宮裡,她曾約見自己商量盜取千年人參之事,與自己也是不歡而散,而自己離開後再偷偷返回時,卻看見她在房中哭泣。
那麼這次呢?
淩霄蜷曲著腿,兩手抱著腿,頭靠著膝蓋,出神的看著外麵,思緒飄散,母親忌憚長風的能力,那他們還能成婚嘛?還有萬紫金這回大概真的不要她了吧,這樣也好。
今後不嫁給任何人了,被人喜歡原來也不是什麼好事,感覺自己害了好多人,突然覺得好累啊,上輩子沒人喜歡,憧憬愛情,這輩子有了愛情,還是個公主,但依然不順利,她這個人大概和愛情無緣吧!
淩霄看向天空,她想起以前學過的詩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她冷笑了一聲,想不到她也能體會到一點,眼眶裡淚水劃過臉龐,淩霄連忙抹掉,但也許這個潮濕的夜太適合傷感一下了,她猛然抱緊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了起來。
萬紫金又悄聲走回三樓,果然看到在哭泣中的淩霄,他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卻始終沒有邁出腳步,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視著她。
就在這時,天空中閃現出細微的閃電,猶如銀蛇般在雲層中疾馳,刹那間照亮了昏暗的天際,卻又迅速隱匿。隨後,遠處傳來了低沉的雷鳴,起初隱約,漸而轟鳴,最終震撼了整片大地。
淩霄心中驚恐萬分,一人立於這空曠的閣樓之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與恐懼。她瞪大了眼睛,慌亂地向軟塌的角落退去,此時突然有人將她抱起!緊接著,天空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鳴。
淩霄無暇顧及是誰,隻本能地躲進了那溫暖的懷抱。雷鳴與閃電交織不斷,她緊閉雙眼,雙手緊緊攥住來人的衣領。男子以他堅實的臂膀穩穩地抱著她,緩緩走下樓梯,溫柔的安慰道“彆怕,有我在。”
在這電閃雷鳴之中,淩霄鼓起勇氣,順著衣領的縫隙向上看去,竟是萬紫金。他沒有帶她前往大廳,而是將她帶到了二樓,一個窗戶緊閉、寬敞而封閉的空間。在這裡,雷鳴聲幾乎被隔絕,但二樓的落地燈因時間已晚而熄滅大半,光線雖暗,卻意外地給予了淩霄一份安心。剛才的閃電讓她心有餘悸,此刻,她更願意留在這樣稍顯幽暗的環境中。
他們蜷縮在書架與牆角形成的狹小角落,雖空間有限,卻恰好為兩人了避風港。淩霄緊緊依偎在萬紫金的懷裡,萬紫金輕撫她的手臂,“這裡,是不是比樓上更安心些?”她輕輕點頭回應,儘管雷聲已遠,但心中的不安尚未完全消散,小手仍緊抓著他的衣領,臉龐緊貼他溫暖的胸膛。
“彆怕,來和我說說話”萬紫金親了親他的額頭,輕聲安慰著。
“你給我講故事”淩霄抬頭瞧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
“我不會啊”萬紫金為難的說道,“不如我們說說未來的打算,不過你不準說,你要和李長風生幾個孩子之類的鬼話”萬紫金酸澀的說道。
淩霄嗯聲答應。
萬紫金想了想,隨口說道“西非國雖然金礦資源豐富,但是這幾年開采過甚,而且很多私人作坊,不在意安全問題,常造成人員傷亡,我想一步步將金礦收歸朝廷,由朝廷統一管理,做好各項人員、安全、運輸、銷售等各項安排”淩霄聞言點點頭“確實應該如此,不過紫金,這是個很難做的事情,畢竟這將觸及商人的利益,還得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
萬紫金見她終於願意說話,心裡總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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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的手不知不覺的放開了他的衣領,兩腿交疊。
“嗯,那你的呢?”萬紫金問道。
“我對東尚國的很多內容了解的不深,隻接觸過一些商業方麵的政策,東尚國對商業的開放程度還不夠,現在隻允許隻開放了平安鎮一帶,其實國與國之間的貿易很重要,像我國沿海地區也該開放,不過還要考察情況,可能需要我親自走一趟,而且要充分了解彆國對我國的什麼東西感興趣,彆國的貨幣政策是怎樣的,有好多學習的地方,幸好……”
淩霄馬上住嘴,她瞟了一眼萬紫金,見他沒在意,又繼續說道“還有,交通方式,語言、習慣,都需要了解,說不定還需要在當地開辦專業學校,請專人來教導,對了還有軍事方麵……”
萬紫金聽著淩霄滔滔不絕地說著,眼裡綻放著自信的光芒,這和他平時認識的淩霄完全不一樣,她果然是與眾不同的,有見識,有想法,有謀略,和他後宮那些隻知逗鳥賞花的女子是不一樣,不愧是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女子,也不愧是天下第一帝師培養出來的徒弟,她的確更適合當一朵豔壓群芳的牡丹,而不是供人欣賞的玫瑰。
淩霄見萬紫金看著她發呆,隻是隨意附和她的話,心中很是不滿,嗔怪道“和你說話呢,你都不仔細聽”。
“在聽,你說得很有見解,你如果不是公主,也一定是女丞相”萬紫金由衷的說道。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年齡又大了些,對這些事,還真的越發感興趣了,李”淩霄又停了下來,斟酌的說道“也有人總是能給我啟發,讓我想到更多”。
“嗯,那就好,你又在給我找一個放棄你的理由”萬紫金有些失落的說。
淩霄認真的說“紫金,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想和你是夫妻的關係,我更希望我們是好朋友,可以像此時一樣,互相交換各自的想法,為各自的想法提出意見建議,而且我們更能相互信任,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國家,我當然也不會,如果我們遇到危險,我們還可以互相生出援助之手,這不是很難得的事嘛?”淩霄目不轉睛地看向他。
萬紫金撫上她的臉,“你說的很好,但我不願意,我承認你更適合當女王,但並不代表我就要放棄愛你的權利”他停下來,淺金色的眸子遊移在她的額頭,眼睛,鼻尖,最後停留在她的嘴唇上,聲音的低醇的說道“有一點你說的對,我對你就是男人對女人的迷戀,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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