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樾嘮叨嗎?”宋雲初回想了一下,印象中沈樾似乎話不多。
“那是因為你沒聽過他的絮叨。”君離洛道,“每回帶他出宮,他總要挑那些規模大的酒樓,我說想吃糖葫蘆和炒栗子,他也要攔著,說街邊那些東西不乾淨,他這個人,總把那些規矩看得太重,明明出了宮還是那般拘束。”
宋雲初不語。
【你這不是廢話嗎,你是天子,他是下屬,他時時刻刻謹記規矩,那不都是應該的嗎?】
【你以為你嘴上說一句不必拘束,我們就真不跟你客氣啊?我們還不至於那麼天真,也就是現在你看我們順眼,我們偶爾犯個錯你也能體諒,等將來哪天你看我們不順眼了,再回想那些我們不守規矩的時刻,可不就能拿來當理由治我們的罪。】
【人家不讓你吃路邊攤那不也是為了你好嗎?這世道階級分明,身居高位者本就是跟平民食物不沾邊的,就你那嬌貴的腸胃,萬一真的吃路邊攤吃出問題來,那不也是他負責嗎?】
【萬惡的資本家。】
君離洛“……”
這都什麼啊。
他不否認他是雲初所形容的“資本家”,但他絕不是萬惡的資本家。
若是真吃路邊攤吃出問題,他也絕不會怪罪跟隨他的人。
不過雲初所言也有道理,這世道本就是階級分明,無論上級有多麼寬仁待下,下級始終秉持著嚴守規矩,敬重上級是出不了錯的。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在苛責沈樾的古板,不過就是隨意找了個借口,想和宋雲初單獨相處一會兒罷了。
“洛兄說沈樾絮叨,所以不想帶他,可白竹並不絮叨。”
宋雲初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其實不必甩開白竹的,他一天到晚話少得很,咱們不管想乾什麼他都不會攔,也不會隨意插話。”
“這樣麼,那下回就不甩開他了。”
君離洛拉著宋雲初穿過了一條巷子,確認甩開了身後的兩人,這才笑道,“雲初,這附近有糖葫蘆嗎?陪我去吃兩串吧。”
“平時是有的,但大多時候都是在白天才會有人吆喝。”
宋雲初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時辰天色快暗了,有許多攤子都收了,目光所及之處都看不見有賣糖葫蘆的。
“沒有便算了。”君離洛道,“下回出宮再看看吧,總有機會能吃上的。”
宋雲初聽他的語氣裡似乎有幾分落寞,接過話道“這條街沒有,不代表鄰街也沒有。洛兄要是不嫌走路時間太長,咱們就多走幾步。”
君離洛聞言,眉梢染上笑意,“出來就是要逛的,又怎麼會嫌路長呢?”
二人緩緩行走在長街上,君離洛難得覺得愜意。
這幾日他在心中反複思索著今後要跟雲初如何相處。
雲初從前總埋怨著不想加班,但實際上也是個勤懇的人,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熱愛工作。
或者換一種說法,她是熱愛她如今所持有的官銜和地位,為了自身榮華,她願意把時間和精力都投放在她該做的那些事裡。
她是實打實會為著江山社稷著想的,情愛二字,於她而言或許不是那麼重要。
也可能是因為她還沒遇見過喜歡的人?畢竟他能知曉她的心事,要是她有意中人,他也該是第一個知道的才對。
他和她相處的時日那麼多,連他都沒有機會走進她心裡,外人的機會自然就更少了。
這般想著,他也覺得心下稍稍有些安慰。
日久見人心,隻要他足夠有耐心,雲初不會發現不了他的心思。
“還真有個糖葫蘆攤子。”
宋雲初的視線望向前邊的街角,扯了扯身邊人的袖子,“洛兄,你心心念念的糖葫蘆在前邊。”
君離洛抬頭望向前方,唇角輕揚。
還是雲初好,不會像沈樾一樣總攔著他,不讓他吃這些東西。
二人很快便走到了小販麵前,君離洛正要付錢,卻發現自己身上壓根就沒帶一個銅板。
他怎麼就給忘了,平日裡出門,銀子都是手下的人帶的。
他甚少離宮,在宮裡用不上銀子,出門也就沒有帶錢的習慣。
終究他隻能看著宋雲初付了錢,把糖葫蘆遞到了他麵前。
“洛兄,一根夠不夠?這東西吃多了容易膩。”